江戶德川體制的建立,首先依靠的是幕府御用文人藤原惺窩和林羅山,是他們把中國儒學的精華引入日本政治思想中去。當時的德川家康考慮政權的正統(tǒng)性問題,出臺了諸如武家諸法度和公家諸法度等文件,這就與繼承霸權的豐臣秀吉很不一樣。這個時候日本將自己定位為:日本是中國這個大國模式的迷你模式,其方程式是:中華模式—天皇—德川幕府。用中華模式來確定自己政權的正統(tǒng)性,雖怎么看都有點滑稽,但這也確實表明德川日本還是認同東亞的老大是中國,自己甘做“迷你中國”。
但日本的這一模式最終沒能得到實現(xiàn),或者說這一模式被強制性地折斷了。主要原因是就在這時候明朝滅亡了。這在當時的東亞社會是個大事件,對日本影響也甚大。明滅清出,非漢族抬頭。這對用意周到的德川家康來說,連做夢都沒有想到。這是因為日本一直以中國為“真”,自己為“假”;中國是“真名”,自己是“假名”?,F(xiàn)在“真”出問題了,“假”就陷入了困惑。本場中國自己的正統(tǒng)性都出了問題,大前提的軸也就斷裂了。這是日本日后走向鎖國然后又走向擴張的一個重要理由。因為在日本人眼中,中國就是華人(漢族)為其代表的(金和清的體制都是非中國體制)體制。室町幕府的第三任將軍足利義滿,同意日本以屬國的名義對明朝進行朝貢貿(mào)易。明成祖則賜足利義滿“日本國王”金印一枚,足利義滿回書自稱“日本國王,臣源義滿”。這個行為模式揭示了當時日本人的共同心態(tài):只認可漢族的中華帝國。所以明朝滅亡對日本打擊很大的原因也在這里。
由此,日本開始嘗試建立獨自的國家體制。首先建立獨自的生產(chǎn)體制和經(jīng)濟體制。開始走向“實學”,開始國產(chǎn)化。但幕府在焦急,日本究竟應該是個怎樣的國家呢?便召集文人開始議論日本的模式。沒有中國模式,日本自身的模式是否可行?對此,山鹿素行在《中朝事實》中提出議案:日本等于中華模式。要注意的是,這里中朝的“朝”并不是指朝鮮,而是指中國與日本(本朝)朝廷相比的話,日本反而更具有一貫性。山鹿素行認為:與經(jīng)常有異民族作主導的中國王朝相比,日本王朝則保持了天皇家同一血脈。這種具有一貫性的日本,才是中華秩序的發(fā)源地。所以日本也就成了中華秩序的中心。既然日本是中華秩序的中心,“脫中國”的設想也就呼之欲出了。山鹿素行這一本末顛倒的意識形態(tài)論,對日后的日本走向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因為如果從這一邏輯推導下去的話,就會得出日本歷史的發(fā)展才是中華文化圈全體的發(fā)展結(jié)論。這與以后的“五族協(xié)和”、“大東亞共榮圈”、“八纮一宇”等與戰(zhàn)爭相伴的思想出臺,在根性上有其驚人的一致性?;蛘吒纱嗾f,后者就是前者的翻版。
免責聲明:以上內(nèi)容源自網(wǎng)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創(chuàng)版權請告知,我們將盡快刪除相關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