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珍藏生命中的每一縷星輝,映亮心里的希望,讓它們?yōu)M每一個美麗的夜晚。
大學對于我來說是一段沉重的時光,我知道眼前的美麗校園是夢想中的所在,曾為之付出了怎樣的代價。而別人心中的象牙之塔,于我來說只是別人的世界,我依然活在自己的心境里,甚至不記得籃球場邊的桃花幾時開放。高中時是住校生,家在偏遠農村,也曾一度想放棄學習,并不是不熱愛,而是沒有信心,加之自卑侵擾,常自亂了心緒。
一個生物老師,總是講完課,在我身邊站上一會兒,看我寫筆記,看我做習題。每一堂課都是如此,她并不和我多說一句話,就是那樣看著我忙碌。最艱難的日子里,我曾在生物作業(yè)后面寫了一句“怎么辦”,她給我批了兩個字“努力”。于是就一直努力下去,一點一點艱難地接近著大學的門檻。
大學里卻有了另一種艱難,雖然我一直努力著,可是成績卻總是上不去,那些晦澀的專業(yè)課,常讓我一片茫然。而別的同學,并不見如何學習,他們早早有了女朋友,花前月下,環(huán)繞在他們身邊的,都是柔美的時光。可是考試的時候,他們都能考得很好。相信了人與人的差距,而生活的艱難更是讓我窘迫,仿佛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彷徨之中,想起曾經(jīng)的生物老師,便寫了封信給她,盼望中的回信只有六個字:做自己,靠自己。
于是便堅持努力,每天下午課后,去圖書館打掃衛(wèi)生,擦玻璃,拖地,周圍都是看書或學習的學生。我低著頭干活,很少去看那些同我一樣年輕的容顏,仿佛是不可觸及的世界。有一次,在擦桌子時,一個女生推過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抬頭,微笑,像擦玻璃一樣擦亮心靈。我抓起紙條逃竄,心里卻涌動著一種別樣的情緒。雖然很難一時做到微笑,可是我的頭也不會垂那么低了,擦玻璃時,看著一點點明凈起來的世界,看著外面的陽光綠樹,會有一種不期然的感動。
后來曾想看看那個給我紙條的女生是什么樣子,可是卻無從分辨,當時我沒敢看她的臉。此刻抬起頭來,每一個女生都是微笑的臉。心下也就釋然,或許她只是無心的一次鼓勵,對于黯淡中的我,卻似一道久違的溫暖的光亮。
通過努力,各種專業(yè)課成績都提高很快,雖然別人一直嘲笑,說大學如果還像高中一樣每天苦學,那考大學做什么?我也曾想過大學的另一種生活,只是,我不努力,我還能做什么?也有人表示理解,畢竟,獎學金也并不是每個人都不在乎的,特別是對于我來說,特困補助,獎學金,圖書館打工,都是一種支撐。那就努力下去吧,因為即使不學習,那些美麗的時光也不會屬于我。
終于到了畢業(yè),卻又是一次打擊在等猝不及防的我。從我們那一屆開始,不再分配工作,而系統(tǒng)內的單位根本不可能進去。于是,我一直努力學習的專業(yè)課,全然成了無用。每天流連于各大人才市場之間,卻是一堵堵冰冷的墻,在簡歷上,除了學習成績好,竟沒有別的長處。那樣的時刻,說不清后悔還是失望,腳步同心緒一般沉重。
有一次在街上,遇見一個發(fā)廣告宣傳單的女孩,她一直微笑,對每個人,我觀察了她一個下午,只想看她的微笑是不是偽裝。沒人的時候,她會看著手上的宣傳單笑,或者對著人流車海笑,那是從心底開出的花朵。于是便撕了簡歷,只帶著畢業(yè)證再次走進人才市場。
留在那個城市,做著最普通的工作,心中的夢想真的成了被暗夜逼仄的夢,每天的清晨,陽光照耀,便散了所有夢想的痕跡。接踵而來的,是一整天的奔波勞碌?;赝皦m,學生時代的種種,似乎都是多余的存在。就像所有曾經(jīng)的掙扎都失去了意義,而無休止的掙扎仍緊緊困囿。不怕生活的艱難,就怕心里失去了希望。
再給生物老師寫信時,便滿是滄桑的味道。她依然簡短地回信,沒有安慰,沒有鼓勵,只是四個字:另起一行。好吧,那就另起一行,一個新的開始總是讓人充滿希望和新奇。這期間不停地更換著工作,那些底層的種種幾乎嘗遍,為生而活的工作是一次次不變的輪回,可是我也在悄悄地書寫著生命中嶄新的一行。幾年以后,當我的文章刊遍各大報刊,才真正感受到了陽光的溫度。努力,總是不會白白浪費時光的,即使那一段的努力沒有未來,卻成就了一種迎難而上的心境。
回想曾經(jīng),生物老師幾次的短句,陌生女生的紙條,還有那個發(fā)傳單的女孩,她們給我的,雖不如太陽般火熱,不如月亮般明亮,卻似一縷縷星輝,亮在極暗的夜里,給我指明了方向,心的方向和生活的方向。我愿意珍藏生命中的每一縷星輝,映亮心里的希望,讓它們?yōu)M每一個美麗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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