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明朝那些事兒》一書的熱賣,對于明史,大家變得更親切而熟悉起來。文字里的那些事兒引發(fā)了大家對大明王朝的無限追憶和思索。
好想探究明成祖朱棣遷都北京后,明朝的規(guī)章制度是不是真的就改寫了;也好想探究自明成祖朱棣開始,朱元璋的后代們,在北京城到底如何續(xù)寫著統(tǒng)治更迭;還想探究那些歷史角落里的風花雪月……
那么就去明十三陵走走吧,看完十三座帝王陵的同時,把大半部明代帝王史清晰地梳理一遍,這些探究也就迎刃而解了。
神 道
“天人合一”的境界是中國最古老的哲學理念,也成為陵墓選址的追求,其要求與山川、水流和植被和諧統(tǒng)一。明十三陵的選址無疑是這種追求的完美詮釋:它坐落在北京市西北郊天壽山麓,東、西、北三面環(huán)山,著名學者顧炎武曾用“群山自南來,勢若蛟龍翔;東趾踞盧龍,西脊馳太行”來評價這山川的氣勢。所以,而今我們在此感受到這氣勢之外,看到的是群山如一雙手臂把十三陵緊緊地摟在懷中,讓明代的十三個君王在此長眠,它們已經(jīng)在幾百年的歲月相伴中“天人合一”,成為中國乃至世界現(xiàn)存規(guī)模最大、帝后陵寢最多的一處皇陵所在地。
沿著神道步入明十三陵。原本是為了入住這里的第一個君王——明成祖朱棣而修建,后來就成了“公共設施”,其他君王沒有再重新修筑屬于自己的神道。十三位君王就是沿著這條路走向了長眠。
石牌坊、大紅門、碑樓、石像生……神道上的建筑布局和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的布局幾乎是一致的,可見作為篡位者的朱棣,還是規(guī)矩地傳承了明孝陵的帝陵建設規(guī)制。
其實也不盡然,比如神道的形狀,明孝陵呈北斗七星狀,是中國帝王陵中唯一不呈直線的陵墓。如果再仔細觀察,異樣更多。比如神道的精華部分——石像生,那些造像的神態(tài)是有區(qū)別的,尤其體現(xiàn)在大象上。明孝陵的大象是溫馴的,讓人有靠近它的沖動,而明十三陵的大象有種被迫臣服的形態(tài),它的眼神桀驁不馴,象牙還充滿了攻擊性,仿佛稍有不注意,它就會發(fā)起攻擊,讓人不敢靠近。
這樣的細節(jié)反映了什么呢?我想肯定不是統(tǒng)治者意志的反映,畢竟它們象征皇帝生前的儀威,表示皇帝死后在陰間也擁有各種牲畜可供驅使。那么,也許只能是被統(tǒng)治者意志的反映了。朱棣作為篡位者登上寶座,是很難得到忠臣良將擁戴的,即使是平民老百姓,他們往往也只會擁戴正統(tǒng)。相由心生,那些雕刻石像生的能工巧匠,也許就是這樣把心中所想在有意或者是無意之間反映在了刻刀下……
長 陵
明成祖朱棣的長陵是明十三陵中最早修建的,出人意料的是地面建筑保存得最為完好,成為了解明陵的寢宮建筑并可以真實去感受和觸摸的實物。
古人“視死如生”的觀念很直接地反映在這座陵宮建筑上,長陵的陵宮建筑由前后相連的三進院落組成,讓人有走進故宮的錯覺。尤其是主殿——恩殿,平面廣九間,深五間,象征著“九五之尊”,和故宮的太和殿面積大致相等,只不過在深度上稍遜一籌。
穿過陵宮建筑,登上明樓,朱棣的墳丘就在眼前了。明孝陵在繼承之前帝陵“依山為陵”的制度基礎上,把方墳改為圜丘,從而開創(chuàng)了“前方后圓”的陵寢建筑格局。在這一點上,長陵也是在傳承,其他的明陵當然也是如此。
站在明樓上,眼前所見到的景象,英國著名史家李約瑟已經(jīng)做了最好的歸納:“在明樓上可以欣賞到整個山谷的景色,在有機的平面上沉思其莊嚴的景象,其間所有的建筑,都和風景融匯在一起,一種人民的智慧由建筑師和建筑者的技巧很好地表達出來?!?/p>
是的,皇陵建筑是皇家意志的體現(xiàn),更是人民智慧的結晶。伴隨著王朝的遠去,皇權的消亡,只有人民的智慧被留存了下來,讓今人膜拜。
這里是明成祖朱棣獨有的世界,當然讓人會忍不住回顧他的一生。作為帝王,他是非常合格的,有太多的豐功偉績。他五征漠北,開通大運河,注重經(jīng)濟發(fā)展,編撰《永樂大典》,派鄭和下西洋……連最后的生命也是結束在北征回師途中。但這也掩蓋不了他是篡位者的“污點”,而他為抹去此“污點”更是犯下了“誅十族”“瓜蔓抄”的暴行,進一步損毀了自我形象。
他的廟號叫“太宗”,會讓人聯(lián)想到有相同廟號的李世民,他們的人生有太多的相似。我想這也是后人給他此廟號的用意,他是實至名歸的帝王。
定 陵
明神宗朱翊鈞的定陵是十三陵中唯一一座被發(fā)掘的陵墓,成為十三陵最有看頭的帝陵。說到明神宗,你也許陌生,但說萬歷皇帝,你肯定就恍然大悟了。萬歷是朱翊鈞的年號,神宗是其謚號。
清朝修訂的《明史》評論說:“論者謂,明之亡實亡于神宗”,可見這位皇帝在明史上舉足輕重的“地位”。為什么說明朝實際上亡于神宗的手上呢?很大程度上恐怕是他生錯了時代。他在位期間,世界在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歐洲資本主義國家在崛起。而在中國,努爾哈赤統(tǒng)一了女真部落,為日后取代明朝政權奠定了強大的基礎。在他執(zhí)政48年的時間里,有一大半的時間不理朝政,“隱居”在深宮,懶惰成性,貪財好色。閻崇年在《明亡清興六十年》一書中用“不郊、不廟、不朝、不見、不批、不講”這六“不”來為他的怠政做了總結。讓人真不敢想象他也曾自幼就聰慧過人,還是6歲孩童時就懂得勸誡,說出“父王為天下之主,單身匹馬地在宮中奔馳,倘若有一個疏忽,那可不得了”的驚天之語;更不敢想象是在他的支持下,張居正的經(jīng)濟改革得以推行,使明朝出現(xiàn)了中興現(xiàn)象。
然而,這些都是事實,它們組成了神奇的神宗皇帝。定陵地宮的發(fā)掘,讓我們有幸可以零距離去接觸他的安眠之地,通過文物去浮光掠影一窺他的過去。
沿著隧道門走入地宮,你會發(fā)現(xiàn)這里由前殿、中殿、后殿和左右配殿5部分組成,地宮文物幾乎都搬到了定陵博物館里,這里完全成了一個三室兩廳格局的空房子。前殿好比門廳,供來人在此稍做整理;中殿是大廳,擺放著三個漢白玉的石座,并在各座前設有青花大瓷缸和一套黃色琉璃五供的擺設;后殿好比主臥,停放著神宗皇帝和兩個皇后的棺床,并擺有裝滿陪葬品的多個紅漆木箱;左右配殿當然是兩個側臥,而今是空著的。
這座房子全部用石頭砌成,又是死人安眠的地方,在其間參觀的時候,房子當然讓人感覺不到生活的味道,只感覺到森冷。在起初的好奇心喪失之后,呼吸著地宮沉悶的空氣,只想盡快逃離。
走出地宮,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真讓人有“重見天日”的感覺。真是“人死如燈滅”,他百年之后,世界就不屬于他了,即使有機會走入他安眠的地方,看到的也不是他了,而是人民的智慧。幸好,他還有遺物成為今天的文物,可以為他“代言”,冕冠、翼善冠、皮弁冠、黃袍、玉帶……這些神宗皇帝的日常穿戴,讓我們可以由此去了解他生前奢侈的生活。
思 陵
思陵,是明朝的亡國之君崇禎皇帝的陵。其他十二個帝陵相隔都不是很遠,而思陵仿佛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遠遠地落在陵區(qū)的西南角,離最近的昭陵有長達6千米的路程。
亡國之君的下場總是難測,往往死無葬身之地。在景山自縊身亡的崇禎帝,得以安葬在天壽山麓,是因為清王朝入主中原后,為收買人心,籠絡漢人繼續(xù)為清政府效力,把崇禎帝葬入原本埋葬他妃子的墳墓,并營建了地上園寢建筑。
思陵雖然沒有其他十二陵那樣有靠山的博大氣勢,也沒有恢宏的殿宇樓臺和規(guī)模化的墳丘來彰顯身份,但它有松濤陣陣,夕陽斜照古陵殘碑,整體意境無疑是十三陵中最好的。
以“思”來給崇禎帝的陵寢命名,可見當時的漢人對這位皇帝的感情是追憶和思念。這在中國歷史上是罕見的,對于亡國之君,往往背負的是罵名。當然,不可否認,在滿清取明而代之,這里面有民族感情的成分在。
然而,史實更多的是告訴我們個人的渺小,哪怕你是帝王,你也會無能為力。
明朝有名的“木匠皇帝”明熹宗玩了一輩子的木匠活,在臨終如兒戲般把一個內(nèi)憂外患重重的爛攤子交給了崇禎帝。雖然說這位對朝務勤勉、生活簡樸、勵精圖治的皇帝在中國帝王史上是罕見的,但依然拯救不了這個風雨飄搖的亡國。也許很多人會耿耿于懷崇禎帝冤殺袁崇煥,即使有袁崇煥,也不可能挽回大明王朝的氣數(shù)。
崇禎帝是悲劇性的帝王?!氨瘎“延袃r值的東西撕破給人看”。我們扼腕嘆息,歷史卻會給它一個公理。崇禎帝完全擔得起這個“思”字,連結束大明統(tǒng)治的李自成也對崇禎帝充滿了尊重,他把“君非甚暗,孤立而煬灶恒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的評價給了崇禎帝。
其他陵
依著相同規(guī)制修建的明十三陵,大同小異,伴隨著時間的磨洗,各自都有了變化,變成了小同大異。
門前有三棵茂盛的柏樹算是明熹宗德陵的標志;有大規(guī)模的外羅城,里面長滿了翠柏,羅城外還有不少的古松,整個陵區(qū)掩映在蒼松翠柏中,這是明世宗的永陵;明宣宗的景陵規(guī)模最小,并且很難找到進陵區(qū)的路;最樸素的是明仁宗的獻陵,地理環(huán)境比較差;明光宗的慶陵由于年久失修,毀壞很嚴重,卻有著斷瓦殘垣、野花古松組成的蒼涼景色;明英宗的裕陵陵前有一條漂亮的林蔭小道,陵區(qū)空間感特別有張力,明樓已經(jīng)半毀;明穆宗的昭陵,目前是十三陵中第一座大規(guī)模復原修葺的陵園……
恐怕連這十三位帝王也沒想到的是他們的“結伴”安眠,形成了讓外國友人也嘆為觀止的布局。英國城市規(guī)劃家愛德蒙·培根認為:“建筑上最宏偉的關于‘動’的例子就是明代皇帝的陵墓,它們的氣勢是多么壯麗,整個山谷之內(nèi)的體積都被利用來作為紀念死去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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