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黃庭堅

題考：本詞調(diào)一名《上陽春》。上陽本為唐代宮名，《唐書·地理志》記載：“東都上陽宮，在禁苑之東，東接皇城之西南隅，上元中置，高宗常居以聽政?！敝廖浜髸r期，進行了修繕擴建。到天寶年間的時候，上陽宮逐漸被廢棄?！渡详柎骸返恼{(diào)名出自禁中，應(yīng)該是在開元之前的。至于什么時候演化而成了《驀山溪》，卻已經(jīng)不可考證了。

作法：本詞調(diào)共82字，上下兩闋完全相同。第一句為四字，平起仄收起韻。第二句為五字，協(xié)仄韻。第三句也是五字，仄起平收。第四句為七字，句法上要求上三下四，上三字平仄不拘，但以用仄平平為佳。第五句為四字，第六句為五字；也可以五六兩句合為九字句。第七、第八兩句都是三字句，協(xié)仄韻。第九句為五字，協(xié)韻。 

鴛鴦翡翠⑴，小小思珍偶。眉黛歛秋波，盡湖南，山明水秀。娉娉裊裊，恰近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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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余⑵，春未透，花枝瘦，正是愁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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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芳載酒，肯落他人后。只恐遠歸來，綠成陰，青梅如豆⑶。心期得處，每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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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人，長亭柳，君知否，千里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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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⑴ 翡翠：一種鳥，雄者赤羽，名翡；雌者青羽，名翠。翡翠和鴛鴦一樣，平時都是雌雄在一起的。

⑵ 娉娉二句：杜牧《贈別》：“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娉娉裊裊，形容身段窈窕美麗。

⑶ 綠成陰句：相傳杜牧有詩《嘆花》：“自恨尋芳到已遲，往年曾見未開時。如今風(fēng)擺花狼藉，綠蔭成葉子滿枝?！边@里以青梅結(jié)子比喻自己舊戀女子已經(jīng)身屬他人。

評析：這首詞詞題又名“贈衡陽妓陳湘”，是一首贈別之作，當(dāng)作于作者晚年貶官南遷的途中。黃庭堅在人生的最后十年，一再遭到貶謫，流徙于四川、湖廣一帶。由于數(shù)次貶謫、仕途坎坷，黃庭堅產(chǎn)生了對人生不能自主的感慨，也就是這首詞中的“心期得處，每自不由人”。

上片起首兩句寫道鴛鴦和翡翠，把陳湘妙年懷春的內(nèi)心活動揭示出來了。接下來的“眉黛斂秋波，盡湖南、山明水秀”，以遠山秋波，比喻陳湘的眉清目秀。再往下的幾句以春花的嬌嫩鮮艷來比喻陳湘的年輕貌美，不著痕跡地化用了杜牧《贈別》中“娉娉嫋嫋十三馀，豆蔻梢頭二月初”的詩句，含蓄而婉轉(zhuǎn)地把陳湘的婀娜身段、錦繡年華勾勒了出來。其中“透”、“瘦”和“愁”三個字分別寫出陳湘的情竇初開、腰肢苗條和多愁善感?？芍^艷而不冶，媚而不妖，清麗纖巧，情韻兼勝。

下片“尋花載酒，肯落誰人后”，寫作者結(jié)識陳湘，爭先恐后。急于謀面、一傾積愫的感情溢于言表，這里雖沒說傾慕，但對陳湘的愛戀之情卻表現(xiàn)得非常完滿。接下來，作者對后約無期、以后美人歸屬他人表示擔(dān)憂和悵惘。這里又化用了杜牧《嘆花》詩中“綠葉成陰子滿枝”的句子。作者不寫分別時的執(zhí)手相看淚眼，而是遙想別易見難，聚少離多，待到再次相逢的那天，恐怕是花已凋零、葉已成陰、子已滿枝了。這“娉娉嫋嫋，恰近十三馀”相呼應(yīng)，低回婉轉(zhuǎn)，一往情深，顯得非常真摯深沉?！靶钠诘锰?，每自不由人”，更是把離別之情深化為對人生命運的感慨。最后以柳喻人，千里之外，再也看不見了，作者還在癡情地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