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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臥孤村終不甘

        時間:2023-01-20 理論教育 版權反饋
        【摘要】:陸游一生中首先遭遇的不幸就是他的婚姻。紹興二十五年的一個春日,時年31歲的陸游與唐琬在紹興城東南的沈園邂逅相遇,當時唐琬正偕夫游園。惆悵不已的唐氏,在征得丈夫同意后,遣婢女置酒肴款待陸游,聊表撫慰之情。這部愛情悲劇并沒有因唐琬去世而戛然落幕,晚走的陸游依然執(zhí)著地譜寫著它的續(xù)集??吹缴白约禾貏e熟悉和最為鐘愛的古園,有今日的盛況,安眠了近八百年的陸游,應該含笑九泉了。

        僵臥孤村終不甘——南宋愛國詩人陸游

        從大唐建朝到北宋亡國,時間跨越了整六百年,這是一個中國文學史上的黃金時代。大河上下,揚子兩岸,先后走出了十余位登峰造極、前無古人的“超級”詩人、詞人和文學家,他們和成百上千位烘云托月般的各路文人一起,匯聚成滿天星斗,把中華文壇照耀得金碧輝煌。但偏偏就在群芳競艷的盛唐時代,向為人文薈萃之地的紹興,卻是“運交華蓋”,變得如此地蒼白無力,推不出李、杜那樣的詩仙,舉不動韓、柳那樣的文才,連時人以“郊寒島瘦”相喻的孟郊和賈島那樣水平的人也難以尋覓。

        其時紹興也培育了幾位詩人,名氣最大的是賀知章,其余如朱慶余、嚴維、吳融等,都稍遜一籌,晚唐還出了位畫家孫位。然而在如此璀璨的盛世星際詩會中,寥寥幾位紹興人,只能權作錦上添花的二三級亮度星辰。幸喜世稱“元、白”中的元稹,在紹興當了七年貶官,對稽山鏡水不吝筆墨,著實炫耀、贊譽了一番。到了北宋,紹興顯得更窘迫了,只能目送高吟“大江東去”的蘇東坡而望塵莫及,也只能聆聽柳永的“楊柳岸,曉風殘月”而感慨萬端。據說北宋有位著名詞人賀鑄,自謂山陰人,賀知章的后裔,但生于河南,中年時雖有過舉家遷鄉(xiāng)的念頭,卻未曾如愿,因此徒有紹興人的空名。倒是外來的范仲淹在紹興做了不到兩年的越州太守,不僅有若干政績,還留下一些詩文。

        然而紹興畢竟是東南勝跡中的一片人文沃土,一時的空白并不等于永久的荒蕪。宋宣和七年(1125年),一個男嬰在書香世家陸宰家中呱呱落地,冷落了六百年的山陰(今紹興),終于迎來了一位未來的偉大詩人。他就是陸游,字務觀,號放翁。

        陸游在古今百姓中的名聲之大,甚至不亞于前輩李白。他除了畢生勤奮筆耕寫下萬首詩文并贏得了“小李白”美名,從而毫無爭議地載入文學史冊外,更由于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經歷以及此后成為千古絕唱的悲劇主題歌《釵頭鳳》,深情地牽動著一代代人的心弦?,F在很多紹興人、上海人和其他地方的人,正是從改編為越劇以及電影的《釵頭鳳》中認識陸游的。

        陸游一生中首先遭遇的不幸就是他的婚姻。他在弱冠之年與同郡唐氏士族的大家閨秀唐琬幸福地結為伉儷,郎君英俊奇才,娘子美貌多情,真是天作之合、鳳凰于飛。但是誰能料到“琴瑟甚和”的小夫妻竟無端地遭到娘親的忌恨。據史載,陸母恐陸游兒女情長而惰于學,數次遣婦,陸游雖百般勸諫和哀求,但最終不得不被迫屈從,終于釀下了一杯喝不盡的苦酒。離異后,唐琬改嫁趙士程,陸游也另娶王氏為妻,彼此身作別鳳、書音兩絕。

        紹興二十五年(1155年)的一個春日,時年31歲的陸游與唐琬在紹興城東南的沈園邂逅相遇,當時唐琬正偕夫游園。一對被無情棒打散的鴛鴦,久別重逢,悲喜交集。惆悵不已的唐氏,在征得丈夫同意后,遣婢女置酒肴款待陸游,聊表撫慰之情。陸游見人感事,情不由己,微醉之后,信手取筆,在沈園墻上題寫了一首聲情凄切、蕩氣回腸的《釵頭鳳》詞: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當唐琬讀到這首詞后,痛苦眷戀的內心,又一次掀起了情感的波瀾,于是和了一首情感哀怨、同樣催人淚下的詞: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晚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倚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懷著巨大悲痛的唐琬,怎能經得住這一次肝腸寸斷的相見?不久她便憂郁而亡。

        兩闋《釵頭鳳》,是兩個斷腸人蘸著長年在心中涓涓流淌的淚水寫成的愛情詩篇,交織著無窮的愛和恨,延續(xù)了一生的痛和悔,動人心魄,令人心碎。就這樣,陸游和唐琬以短短的120個字,合著了一部情天愛海、忠貞不渝的愛情悲劇,這部短劇與另一首1700字的愛情悲劇長詩《孔雀東南飛》,成為在歷史的長空中并峙的雙峰。

        這部愛情悲劇并沒有因唐琬去世而戛然落幕,晚走的陸游依然執(zhí)著地譜寫著它的續(xù)集。紹熙三年(1192年)68歲的陸游來到沈園,舊地重游,雖然園已易主,但當年題墨猶在。閱讀舊作,能不凄然?何況時值深秋,人近黃昏,往事已成斷夢殘云,他也只能無奈地消除過去的妄念,向神龕尋求解脫。懷著悵然的心情,陸游寫了一首七律《禹跡寺南有沈氏小園,四十年前嘗題小闋壁間。偶復一到,而園已易主,刻小闋于石,讀之悵然》:

        楓葉初丹槲葉黃,河陽愁鬢怯新霜。

        林亭感舊空回首,泉路憑誰說斷腸。

        壞壁醉題塵漠漠,斷云幽夢事茫茫。

        年來妄念消除盡,回向神龕一炷香。

        慶元五年(1199年),75歲的陸游再游沈園。這時候唐琬已香消玉殞四十四年之久,但陸游的繾綣之意卻反而隨著歲月的流逝而加深。他努力追憶著深印在腦海中那驚鴻一瞥的一幕,在荷花池畔題下《沈園二絕》: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飛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無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疑是驚鴻照影來。

        愈是在黃昏日暮的天假之年,陸游愈是懷念舊日、思念伊人。開禧元年(1205年),陸游又一次賦下記詠沈園、追念唐氏的《十二月二日夜夢游沈園二絕》詩,當時他已屆81歲高齡: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里更傷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寺橋春水生。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

        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

        隨著人生的路程愈來愈短,陸游深感來日雖無多,而懷念卻無期。他一次次提起已顯得沉重的羊毫筆,平靜而堅定地表達了珍藏于心底的至死不衰的愛情:

        城南亭榭所閑坊,孤鶴歸飛只自傷。

        塵漬苔侵數行墨,爾來誰為拂頹墻?

        (《城南一首》)(82歲作)

        沈家園里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

        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春游四首》之三)(84歲作)

        秦觀的名篇《鵲橋仙》云:“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标懹闻c唐琬的婚姻生活,雖然只是幽夢匆匆的短暫春秋,但是他們心心相印,如同高山流水,而他們的眷眷愛情更是天長地久。歷史上也有過青史長歌的唐明皇與楊玉環(huán)的愛情悲劇,姑且忘掉他們帝王和貴妃的尊貴身份,作為造物主創(chuàng)造的生而平等的男人和女人,他們曾經一往情深地相愛,最終卻情非得已地生離死別。他們的真摯愛情和悲慘結局,著實引起文人們的同情和憐惜,以至白居易在他的名詩《長恨歌》中,不無惋惜地嗟嘆:“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p>

        但是,對他們的愛情,無論做多么動人的描述或是多么深情的贊美,都無法洗刷其禍國殃民的深重罪孽。在這對天子與皇妃面前,陸游和唐琬的愛情顯得何等高尚純真、玉潔冰清,他們留給后人的才是真正的愛情詩篇。因此,日漸一日地殘破頹敗的沈園,盡管佳景不再,但卻因一曲《釵頭鳳》而永久留存于后人記憶中。

        有了陸游,特別是有了沈園,對于到越中尋山問水的文人來說,不管是走馬觀花的行旅,還是謫居于斯的貶官,或是土生土長的儒生,又多了一處游覽觀光的園林,更多了一個懷古詠嘆的題目。他們懷著崇敬和惆悵的心情,在沈園的殘壁前,默默地回味著陸游的千古名篇,低聲傾訴著自己的感喟:

        腸斷春游沈氏園,一回登眺一凄然。

        綠渡難駐驚鴻影,壞壁空留古麝煙。

        (清·蔣士銓《沈氏園吊放翁》)

        宛轉徘徊無奈何,春光九十風雨多。

        紅酥不見黃藤酒,兩地傷心痛逝波。

        (清·邵緯《過沈氏園懷陸放翁舊事》)

        近年來,經紹興有關部門修復擴建,使沈園得以再現宋代園林風采。如今游人紛至沓來,政界要人、文壇耆宿也都先后訪謁,沈園成為一處尋蹤偉大詩人陸游的詩跡,詠懷他與唐氏生死愛情的越中勝地??吹缴白约禾貏e熟悉和最為鐘愛的古園,有今日的盛況,安眠了近八百年的陸游,應該含笑九泉了。

        出身于書香門第和仕宦家族的陸游,自幼在受到濃厚文學空氣熏陶的同時,又受到強烈愛國主義教育,從其高祖陸軫到父親陸宰,四代先后步入仕途的文人,辛勤澆灌、培育了陸游這一株希望之苗。由于金兵南犯,北宋國都汴京淪陷,徽、欽二帝被擄北去,高宗趙構在臨安建立南宋。兵荒馬亂中誕生于“淮(水)之湄”的陸游,在襁褓中就隨家流亡,經過一番輾轉流離,9歲時才回到故鄉(xiāng)山陰定居下來?!皟簳r萬死避胡兵”,“少小遭喪亂,妄意憂元元”,對童年災難的深刻記憶,影響了愛國詩人陸游的整整一生。

        陸游的父親陸宰是一位愛國文人,與其往來的也都是一些愛國志士。他們常常相聚陸家,“相與言及國事,或裂眥嚼齒,或流涕痛哭,人人自期以殺身翊戴王室”。耳濡目染這一切的少年陸游,從驚訝到感動,直至敬佩,謂“其英偉剛毅之氣,使人興起”。因此,陸游從少年時代起就胸懷大志、好學不倦?!吧像R擊狂胡,下馬草軍書”,這就是20歲時陸游立下的報國壯志。為了實現這一抱負,他如自述“我生學語即耽書,萬卷縱橫眼欲枯”那樣,一心希冀通過科舉考試,求取功名。

        但望子成龍的陸母,在陸游邁入人生旅途的起點,就事與愿違地給兒子制造了一場愛情悲劇。從此,籠罩在陸游頭上的不祥陰云始終沒有散去,可能就是紹興百姓常言的“交鑊蓋(華蓋)運”吧。

        紹興二十三年(1153年),29歲的陸游從古城紹興的青石板路出發(fā),邁出了實踐自己英雄壯志的第一步。他來到京都臨安(今杭州)參加進士考試,與禍國權臣秦檜之孫秦塤同時步入考場。秦檜為了使孫子奪冠,派人暗示主考官陳阜卿,要他筆下留情。但是這位公正剛直的陳公,在閱卷中發(fā)現陸游的文章綱舉目張、滿篇珠璣,而且字里行間仿佛飛奔著一股熾熱的愛國激流,連他自己也受到強烈的震撼和感染,因此毅然決定取陸游為第一,秦塤步其后。飛揚跋扈的秦檜聞訊后大發(fā)雷霆,揚言要查辦主考官。次年殿試時,這位曾以“莫須有”的罪名置民族英雄岳飛于死地的奸相,又以“喜論恢復”的“莫須有”之過錯,加于年青的考生陸游頭上,并公然勾掉了陸游的名字,把秦塤捧為第一。

        四十六年后,陸游料理故書,又見到陳公當年的手帖,追思往事,寫下了“自憐衰鈍辜真賞,猶竊虛名海內聞”的詩句。他在感激知遇之恩的同時,又認為自己功業(yè)未就,有負陳公賞識,然而今日已名聞海內,也算對得起陳公了。撫今追昔,陸游抒發(fā)了充滿自負和不平的憤激心情。

        陸游的第一次仕途攀登雖然受挫,卻并沒有使他變得意氣消沉,倒給了他一次機會,看到了小人得志、奸佞當道的南宋王朝,已經黑暗到何等地步。返回故里以后,陸游在勤奮寫作的同時,努力研讀兵書,學習劍法。秦檜死后,已逾而立之年的陸游總算有了出頭之日,進入官場。但是,展現在這位憂國憂民的天真儒生面前的仕途之路,竟是難以想象地坎坷、蜿蜒和朦朧;而這位剛正不阿的不屈斗士,又是以怎樣的勇氣和毅力,在山重水復、撲朔迷離的宦海中步履蹣跚地行走過來的?34歲的陸游自一個主簿小吏開始從政,幾十年起伏浮沉,動蕩不寧,多次被貶遷徙,幾度罷歸故里。即使在位,也無非是小吏卑職,糊口而已。因此,陸游是沉重而艱難但又堅定而頑強地走完他的一生的,而他莫大的“罪責”和“過錯”,就是愛國和力主復國。

        報國無門,愛國有罪,生活在這種歷史怪圈中的陸游,如同兩岸峭壁夾峙中的江水,只能循著既定的軌跡,順從地流淌,流完自己一生的精力和生命。然而,陸游不是一川平靜的春水,而是一江洶涌的怒潮。他不忍看中國的半壁江山被金兵的鐵騎蹂躪、亡國之民受盡欺凌;他又怒視首都臨安居然一派歌舞升平,帝王權臣們依然過著紙醉金迷的腐朽生活,恰如時人所作《題臨安邸》一詩諷喻的那樣: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于是,長江的驚濤向兩岸頑石發(fā)起了猛烈的沖擊,黃河的激浪匯合成震天動地的咆哮。作為一個詩人,陸游拍案而起,向以南宋皇帝為首的整個妥協投降的統(tǒng)治集團發(fā)起挑戰(zhàn),并以他高昂、憤激的詩文呼吁人民奮起抗戰(zhàn)。他的詩文,不啻是劍、是槍,其尖銳和無情幾乎前無古人。在陸游去世六百七十年后,紹興出了一位不屈不撓的文化革命主將魯迅,他的精辟雜文,被譽為刺向統(tǒng)治集團的匕首和投槍。這也許就是與“報仇雪恥之鄉(xiāng)”一脈相承的性格和精神吧。請看以下當年陸游的一些戰(zhàn)斗詩文:

        戰(zhàn)馬死槽櫪,公卿守和約。

        窮邊指淮淝,異域視京洛。

        ——這是他對主和派大臣賣國求和的痛斥

        公卿有黨排宗澤,帷幄無人用岳飛。

        遺老不應知此恨,亦逢漢節(jié)解沾衣。

        ——這是他對統(tǒng)治集團打擊、陷害抗戰(zhàn)將領的憤怒控訴

        廟謀尚出王導下,顧用金陵為北門。

        ——這是他對妥協退讓基本國策的尖銳嘲笑

        諸公可嘆善謀身,誤國當時豈一秦。

        ——這是他對整個妥協派卑鄙自私目的的無情揭露

        在他沉痛感人的名篇《關山月》中,陸游對文恬武嬉、不圖恢復、及時行樂、歌舞升平的朝廷高官大員,做了集中而有力的鞭撻:

        和戎詔下十五年,將軍不戰(zhàn)空臨邊。朱門沉沉按歌舞,廄馬肥死弓斷弦!

        戍樓刁斗催落月,三十從軍今白發(fā)。笛里誰知壯士心?沙頭空照征人骨。

        中原干戈古亦聞,豈有逆胡傳子孫?遺民忍死望恢復,幾處今宵垂淚痕!

        如此一位與整個統(tǒng)治集團妥協求和的立場截然對立、態(tài)度涇渭分明的愛國詩人,怎能見容于最高統(tǒng)治者南宋皇帝?禍起“恢復”,事出有因,陸游縱然是豪情滿懷、才華橫溢,也只能得到個“虎落平陽”的不幸結果。

        從1158年至1189年,在三十余年的官宦生涯中,陸游還能有安生的日子過嗎?其間遭貶被罷之頻,在歷代文人中也是鮮見的。三十年間,他先后被罷免五次,在山陰家鄉(xiāng)閑居長達十年之久:初出茅廬,向宋高宗提出許多勤政愛民的政治主張,反遭厭惡而被罷職還鄉(xiāng);第二次被投降派以“交結臺諫,鼓唱是非,力說張浚用兵”之罪罷黜回家;第三次因被主和派加上“不拘禮法,恃酒頹放”的罪名而被免去官職;第四次則是受權奸誣告“擅權”被罷職歸里;最后一次又被加上“嘲詠風月”的罪名,再度被免去官職。

        官宦生涯中有兩個片段,曾給陸游帶來了極度的振奮和美好的憧憬。第一次是1162年宋孝宗即位時,慕“小李白”之名,親自接見陸游,長談后特賜他進士出身;第二次是1172年,陸游應川陜宣撫使王炎之邀,在幕中襄理軍務,詩人換上戎裝,熱情地投入了鐵馬秋風、豪雄飛縱的軍營生活,他的雪中刺虎壯舉,一時成為軍中美談。但這兩個片段像兩個瞬間即逝的彩夢,連回味都來不及,就已經無影無蹤了。

        最后一次遭罷斥后,陸游就在山陰故鄉(xiāng)長住下來了。從64歲到86歲,除做過一年修史官外,整整閑居了二十年之多。時代的寒冬,人生的秋色,難酬的壯志,孤寂的水村,使陸游難以平息心中的憤激。他面對長天發(fā)出深沉的浩嘆,吟下了一曲悲壯沉郁的《訴衷情》:

        當年萬里覓封侯,匹馬戍梁州。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

        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此身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州。

        幾十年的痛苦遭逢,要是落在其他文人頭上,大多早已變得灰心喪氣,或是顧影自憐,或是落荒而逃了。寫過振聾發(fā)聵的《討武曌檄》雄文的唐初“四杰”之一駱賓王,從獄中出來后,激昂的吶喊變成了憂傷的詠嘆:“霜重飛難進,風多響亦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余心?!逼浜蟮脑娙岁愖影海瑧巡挪挥?,報國無門,發(fā)出了更凄楚的慨嘆:“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北汝懹卧缟话俣嗄甑牧皱?,倒有先見之明,索性逃逸于世,像魯迅說的那樣:“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管他冬夏與春秋”,做了個神秘的隱士,還留下了梅妻鶴子的佳話。

        然而,這不是陸游,對這位“亙古男兒一放翁”來說,風雨雷電不可能吹熄和澆滅他整個身軀與靈魂都燃燒著的愛國熱情。他的愛國精神之強烈,恢復信念之堅定,令人想起了在汨羅江邊悲聲吟《離騷》、厲言問青天的楚國大臣屈原,以及在流亡顛沛的戰(zhàn)亂生活中為國為民憂慮和歌唱了一生的唐朝詩圣杜甫。

        歷史理所當然把陸游推上了古越賢人的主席臺。古越紹興曾經造就夏禹、培育勾踐、促成了王羲之。如今,天降重任于斯人也,稽山鏡水捧出了新一代傳人陸游。歷代大賢開創(chuàng)偉業(yè)者,夏禹用斧、勾踐用劍、王羲之用字,輪到陸游了,他用的是詩。陸游為后人留下了九千三百多首優(yōu)秀詩作,而且還遠不是他作品的全部,這是古越文化和中華文明史上一筆不可多得的寶貴遺產。無怪乎人們以“小李白”稱呼陸游,把他的詩譽為一代“史詩”。

        陸游12歲就開始寫詩,20歲之前,已寫出一些文情并茂的好詩。青年時代,陸游幸運地在家鄉(xiāng)得遇曾幾,并向他學詩。曾幾是北宋南宋之交馳名詩壇的愛國詩人,曾客居紹興,使陸游有機會求教詩法并接受愛國思想,正如陸游自己所說:“無三日不進見,必聞憂國之言?!?/p>

        家庭的影響,師長的教育,家鄉(xiāng)環(huán)境的熏陶,像春風化雨般地促進青年陸游才華的發(fā)展、思想的成熟。當陸游在年屆而立被奸相秦檜斥逐于官場之外后,怏怏地回到了家鄉(xiāng),在稽山鏡水間踽踽獨行,俯首低吟,詩文如同潺潺的若耶溪水,幽幽地訴說著心中的不平:

        孤燈耿霜夕,窮山讀兵書。平生萬里心,執(zhí)戈王前驅。

        戰(zhàn)死士所有,恥復守妻孥。成功亦邂逅,逆料政自疏。

        陂澤號饑鴻,歲月欺貧儒。嘆息鏡中面,安得長膚腴?

        (《夜讀兵書》)

        中年進入川陜后,高山、大漠、軍威和民氣使陸游的懷抱不禁為之舒展,興味盎然、才思勃發(fā)。他以喜悅的情趣,構思了一幅幅《劍門道中遇微雨》那樣詩情蕩漾的境界:

        衣上征塵雜酒痕,遠游無處不銷魂。

        此身合是詩人未?細雨騎驢入劍門。

        在巴山蜀水間頻繁遷徙的陸游,寫下了一篇接一篇的詩作,宛如一瀉千里的揚子江水,傾吐著壯懷激烈、為報國雪恥而只爭朝夕的強烈愿望。從此,他不再俯首低吟了,而開始了大聲疾呼,為多難的中華和淪陷區(qū)的人民呼號,一直呼喊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在這里寫出了一系列黃鐘大呂般震撼人心的詩篇——《金錯刀行》、《關山月》、《胡無人》、《出塞曲》……在每一首詩篇中,都裸裎著、跳動著他一顆拳拳的愛國之心。此時此刻,讓我們再聽一聽八百多年前那奮激的鼓點,依然禁不住熱血沸騰:

        逆胡未滅心未平,孤劍床頭鏗有聲。

        (《三月十七日夜醉中作》)

        嗚呼,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

        (《金錯刀行》)

        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

        (《病起書懷》)

        報國計安出?滅胡心未休。

        (《枕上》)

        作為一個文人、一個微臣,面對滄海橫流,陸游當然無法力挽狂瀾。但是,他的大量優(yōu)秀愛國詩篇,卻像雪山青松,遍植大地;又像疾風勁草,布滿人間。陸游的詩篇被廣為傳播,他的詩“言恢復者十之五六”,那雪恥救亡的吼聲在社會上產生了廣泛影響,因此,他必然成為投降派的眼中釘,從而一次又一次地遭到排斥和打擊。這些小人的卑劣行徑,連當時著名理學家朱熹都看不下去了,他憤憤地為之不平:“恐不合作此好詩,罰令不得作好官也。”

        對四川很有感情的陸游,終因不斷的飛短流長而待不下去了,宋孝宗一紙東歸臨安的詔文下達,他就匆匆離成都順長江東下。文人的旅途照例是分外辛苦的,像陸游那樣勤奮的文人自然更累。陸游在歸途中,風塵仆仆地趕了一路,郁郁不樂地看了一路,也洋洋灑灑地寫了一路。在忠州(今四川忠縣),他憑吊了杜甫的寓居;在歸州(今湖北秭歸),他又瞻仰了屈平廟。屈原和杜甫是他心目中的楷模,當他懷著肅然起敬的心情走近這兩位偉大詩人時,想到“扈蹕老臣身萬里,天寒來此聽江聲”的杜甫,感念“恨公無壽如金石,不見秦嬰系頸時”的屈原,一種異代同心之感油然而生,不禁潸然淚下。

        東歸之后,等著陸游的是“十年走萬里,何適不艱難”東奔西波的仕宦生活,以及隨后“行遍天涯千萬里,卻從鄰父學春耕”的艱窘清貧的閑居生活。但是,陸游是不懂得彷徨的,更沒有退縮的考慮,他想到的是更響亮的吶喊、更勇猛地奮進。他夜以繼日地奮筆疾書,辛勤創(chuàng)作,直到84歲高齡還是“無詩三日卻堪憂”。從巴蜀歸來的陸游,胸中已不是昔日的百里鏡水,而是代之以萬里長江。急流飛奔的詩篇源源不斷地涌出他的筆端,許多著名的作品,如《書憤》、《書志》、《夜泊水村》、《感憤》、《追感往事》、《隴頭水》、《北望》、《客從城中來》等,都在這段艱辛歲月中問世,像一聲聲嘹亮的號角,激昂的聲調伴和著悲愴的音弦,穿云裂石,響遏行云:

        三萬里河東入海,萬千仞岳上摩天。

        遺民淚盡胡塵里,南望王師又一年!

        (《秋夜將曉,出籬門迎涼有感》)

        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二首》其二)

        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

        樓船夜雪瓜州渡,鐵馬秋風大散關。

        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書憤》)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碧瞥娙死钌屉[這兩句千年傳誦的愛情詩句,似乎在三百五十年后的陸游身上得到了應驗。一方面陸游對唐琬的愛是堅貞的、永恒的,夠得上李商隱的標準;而另一方面陸游對祖國的愛,更是赤誠的、無限的,甚至超越詩句的意境。

        陸游閑居家鄉(xiāng)多年,一直盼待東山再起。東山位于今紹興上虞境內、以地處古代會稽郡東而得名,因曾隱居于此的東晉名相謝安而名氣大振。陸游數登東山,緬懷先賢,屢有感嘆。在其70多歲的古稀之年,一次病愈之后再上東山,又寫下了一首題為《登東山》的詩:

        老慣人間歲月催,強扶衰病上崔嵬。

        生為柱國細事爾,死畫云臺何有哉。

        熟計提軍出青海,未如喚客倒金壘。

        明朝日出春風動,更看晴天萬里開。

        寧宗嘉定二年(1210年)的十二月,86歲的陸游步履維艱地走到了人生的盡頭。他沒有對自己百無一酬、赍志而沒的一生感到絲毫的悔恨,然而最終未能親眼目睹中原的恢復和祖國的統(tǒng)一,卻使他感到莫大的悲痛和難以瞑目的遺恨。臨終之前,陸游費力地提起伴隨他一生的羊毫筆,顫巍巍地寫下了一首至為感人的絕筆詩《示兒》: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文思暢如大江、辛勤創(chuàng)作一生的小“詩仙”陸游,竟以短短二十八字的壓卷之作,為自己愛國平生和詩人生涯畫上了一個重重的驚嘆號,作為他萬首詩詞的悲壯后記,也是留給陸家后嗣的沉重遺囑。一字千金,一往情深,直到今天讀來,仍使人感到浩氣凜然、驚心動魄。

        從而立之年的《夜讀兵書》,到彌留之際的《示兒》,陸游的愛國詩詞,給腐敗委靡的南宋王朝帶來了激越昂揚的戰(zhàn)斗氣息,感染和激勵著一代代有志之士。陸游死后,南宋時代的恥辱史幾度在神州重演??箲?zhàn)期間,面臨日軍以洪水猛獸之勢大舉進犯中國,人們又痛心疾首地看到,在國民黨當局內部,投降派秦檜之流的幽靈正在似曾相識燕歸來。就在這民族存亡之秋,時任中共中央代表和南方局書記的周恩來,于1939年來到了“報仇雪恥之鄉(xiāng)”紹興。

        素以紹興人自居的周恩來,在游覽快閣時,對陪同人員歷數越中古今賢人,盛贊陸游的愛國詩篇:“宋詩陸游第一,而不是蘇東坡。陸游的愛國性很突出,他不是為個人而憂傷,他憂的是國家、民族,他是個有骨氣的文人。”這位不似文人但勝似文人的一代偉人周恩來,對桑梓先賢陸游作出如此高度的評價,實為一件非同小可的重大事情,但陸游的后人是否遵“家祭無忘告乃翁”之囑,稟告過陸游,就不得而知了。

        陸游的愛情絕唱,使天動容;而他的愛國詩篇,更是“可泣鬼神”。但是,這仍不是陸游的全部,在他的生命中,還有一部分愛是獻給他的家鄉(xiāng)的。當他還是孩提時,家鄉(xiāng)山陰曾懷著慈母般的期待心情,在稽山鏡水間養(yǎng)育和錘煉過他。在他出仕后幾遭罷斥歸里的困難時期,稽山鏡水又以甘甜的湖水和清新的山風,洗刷去積在他身上的厚厚征塵。只有在家鄉(xiāng),他滿布皺襞的心田才能舒展、得到慰藉。他在閑居終老的二十余年間,被寬廣敦厚的稽山鏡水所懷抱,為溫柔清新的春風秋雨所陶然,暫時忘卻了苦悶。他常以“船頭一束書,船尾一壺酒”的家鄉(xiāng)儒風酒俗,驅散仕宦生涯和愛情生活中的雙重不幸。

        無愧于家鄉(xiāng)的深情和厚愛,陸游以他的一顆赤子之心,在為祖國歌唱一生的同時,也為家鄉(xiāng)謳歌了一生。八十六個冬去春來,陸游的大半歲月是在山陰度過的。景色如畫的鑒湖是陸游平生最喜愛的處所,他的晚年就閑居于此,并在這里荷鋤學耕、飲酒賦詩。陸游寫下許多描述鑒湖的詩文,在他的筆下,“山重水復”、“柳暗花明”的旖旎風光,“簫鼓追隨”、“衣冠簡樸”的古樸民俗,羨煞了多少文人,也招來了無數游客。值得慶幸的是,陸游的若干遺址古跡,歷經滄桑,仍然保留了下來,為今日鑒湖錦上添花。

        出紹興城西偏門,沿鑒湖步行或泛舟二里許,就到了當年周恩來特地訪謁的快閣,相傳這是陸游“小樓聽雨”和讀書賦詩的地方。登臨快閣,遠眺稽山,鳥瞰鑒湖,緬懷先賢,百感頓生。當年孫中山、柳亞子等都慕名到此一游,柳亞子還在此題寫過七絕兩首:

        快閣登臨興無窮,森嚴門禁幸能通。

        不嫌冒雨淋漓苦,為訪詩人陸放翁。

        放翁一去已千載,老屋還留香火緣。

        小隱鑒湖原不惡,那堪揮淚望中原。

        從快閣西行五里,就到了三山(行宮山、韓家山、石堰山)矗立的陸游三山故居。陸游42歲移居三山,一直住到86歲去世,他對襟山帶湖、景色清幽的三山故居充滿深厚的感情,不僅親自設計和命名廳室,而且苦心經營和不斷修繕。陸游的詩中,對三山居所有詳盡描述并贊不絕口,也許正是這種樂觀、豁達和自足的性情,使他得以健康長壽。請看陸游是怎樣自我陶醉的:

        滿山勝處放翁家,槐柳陰中野徑斜。

        水滿有時觀下鷺,草深無處不鳴蛙。

        籜龍已過頭番筍,木筆猶開第一花。

        嘆息老來交舊盡,睡來誰共午甌荼?

        (《幽居初夏》)

        陸游曾充滿希望和不無自信地宣稱:“數椽幸可傳子孫,此地他年命陸村?!辈恍业氖牵懹纹邆€兒子中六個宦游他鄉(xiāng),一個過繼余姚早亡,陸姓者在三山蕩然無存,陸游的“千年陸村”夢想當然沒有實現。如今保存于故居的唯一見證是陸家的一口水池,人稱“陸家池”。

        三山故居附近還留存著陸游文中多次提到的幾處古建筑物和古村落:杏賣橋、六姑廟、壺觴(湖桑埭)和三家村。杏賣橋是鑒湖湖面上一座單孔石橋,“杏賣”之名出自陸游《臨安春雨初霽》詩中名句“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

        素衣莫起風塵嘆,猶及清明可到家。

        詩明明寫于臨安,橋怎么會在鑒湖呢?顯然是牽強附會,但以訛傳訛,故事似乎變成了陸游在快閣聽雨,而翌晨又見石橋賣杏,而且日久竟成了一景。

        陸游在三山居地度過的最后歲月,似乎是與世隔絕的閑居生活,而其實正是他的創(chuàng)作靈感如泉噴涌的豐收金秋。他熱愛三山、熱愛鄉(xiāng)民,這里的景和情為他提供了寫作的基本條件與素材。讀和寫伴隨了陸游的一生,愈是清醒地預感到夕陽西沉的時刻正日近一日地向自己走來,他就愈是勤奮地讀書、不倦地寫作,如他的書齋聯曰:

        萬卷古今消永日,

        一窗昏曉送流年。

        同時他對家鄉(xiāng)山陰、對鑒湖三山也愈是充滿了依依不舍的情感。在臨終前一年,他還滿含情趣地寫下了描繪三山夏夜的詩句:

        溪漲清風拂面,月落繁星滿天。

        數只船橫浦口,一聲笛起山前。

        第二年春天,這位偉大的老人在寫完了最后一首《示兒》詩,唱完了最后一首心中之歌以后,在“何巍巍”的稽山之下,在“水湯湯”的鏡水之濱,靜靜地閉上了那雙“北望中原淚滿襟”的眼睛。

        陸游走了,離開了他最心愛的地方。生為小吏閑農,身居孤村僻壤,沒有皇帝的追謚,也沒有官吏的唁函,在鑒湖嗚咽哭泣的水聲中,在鄉(xiāng)民默然肅立的哀悼中,古越千年一偉人走了。

        此刻,仿佛夾雜在目送陸游背影遠逝的鄉(xiāng)民行列中,我忽然想起了宋末愛國詩人林景熙寫在《陸游詩集》后面的詩《題陸放翁詩卷后》:

        天寶詩人詩有史,杜鵑再拜淚如水。龜堂一老旗鼓雄,勁氣往往摩其壘。

        輕裘駿馬成都花,冰甌雪碗建溪茶。承平麾節(jié)半海宇,歸來鏡曲盟鷗沙。

        詩墨淋漓不負酒,但恨未飲月氏首。床頭孤劍空有聲,坐看中原落人手!

        青山一發(fā)愁蒙蒙,干戈已滿天南東。來孫卻見九州同,家祭如何告“乃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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