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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記者夜宿毛驢村

        時間:2023-07-13 百科知識 版權(quán)反饋
        【摘要】:在報社最后三天,沙金把小說稿改好交給劉雁,參加了記者站座談會,到劉雁和伍旭巖家做了客,到石謙的宿舍認(rèn)了門兒,準(zhǔn)備按時回家?!懊H村”面貌依舊:房屋雜亂簡陋,到處充滿牲畜糞便的臭味。沙金絲毫沒有衣錦還鄉(xiāng)、舊地重游的感覺,而是像昨天還在這里搞副業(yè),今天請假回了趟家一樣。當(dāng)時沙金剛從大隊下臺,弟弟這樣說,他無話可說。沙銀一開始在隊里干營生,后來隨父親在城里趕毛驢車,一干就是3年,今年已經(jīng)18歲。

        第三十七章 沙記者夜宿毛驢村 衛(wèi)書記拳打魯莽漢

        跟上啥人學(xué)啥人,跟上巫婆學(xué)跳神。

        好話不出門,瞎話行千里。

        在報社最后三天,沙金把小說稿改好交給劉雁,參加了記者站座談會,到劉雁和伍旭巖家做了客,到石謙的宿舍認(rèn)了門兒,準(zhǔn)備按時回家。第三天晚上,他沒在報社住,而是利用在城里的最后一個晚上,來到新市區(qū)的“毛驢村”,看望在那里搞副業(yè)的父親和弟弟。

        “毛驢村”面貌依舊:房屋雜亂簡陋,到處充滿牲畜糞便的臭味。暮靄中,三五成群的社員大步走在石子路上,到附近工廠看露天電影。沙金絲毫沒有衣錦還鄉(xiāng)、舊地重游的感覺,而是像昨天還在這里搞副業(yè),今天請假回了趟家一樣。

        寶西四隊副業(yè)隊的住地到了,老遠(yuǎn)看見父親那熟悉的白色羊羔皮帽子在牲口棚前晃動。來到圈門口,他喊了聲“爹”,父親掉臉一看,急忙放下盛著碎稻草的柳條筐問:“你不是在報社學(xué)習(xí)嗎?”

        “學(xué)完了,明天回家?!?/p>

        “吃了沒有?”

        “吃了。”

        沙金邊回答邊打量了一下父親:滿是皺紋的臉上不知是坌上了塵灰還是凍干了皮膚,顯得又瘦又糙,兩頰、兩腮、嘴唇、下巴上長滿了雜亂的胡子。骨節(jié)粗大的手上皴滿了“裂子”,有的“裂子”往外滲著血水。不禁憐憫地說:“看你手上的‘裂子’,張得跟娃娃嘴一樣,也不鬧個手套子戴上,凍發(fā)了咋辦?”

        父親下意識地摸了摸虎口上那個最大的“裂子”,笑著說:“成天抓草抓料,戴上個手套子咋干營生?”

        沙金說:“你也花上兩毛錢,到理發(fā)館把頭剃剃,把胡子刮刮?!?/p>

        “我有錢沒處花了,送給他們!”父親說,“以前都是隨福給我剃頭刮胡子,這一向他回去了,我還沒顧上找人剃。”

        父親把稻草添進(jìn)槽里,和沙金一起進(jìn)屋。屋里亮著電燈,煤煙味很濃。袁德平和幾個人在炕上打撲克,見沙金來了,問:“你啥時候來的,吃了沒有?沒吃我給你舀飯?!?/p>

        沙金說:“吃了,你別忙乎?!庇謫栐缕剑澳闵稌r候來的?”

        袁德平說:“來了十幾天了。張王氏有了病,隊上叫我頂她做飯。”

        其他幾個打撲克的跟沙金打了招呼,繼續(xù)打撲克。這時,單吉福搖搖晃晃地從外面進(jìn)來,滿臉通紅,一股酒氣,進(jìn)門就問:“沙銀呢?”

        沙永漢說:“你沒見?他擱下碗就走了,說是給你陪酒呢?!?/p>

        “我連他的影子都沒見,肯定又伙上那幾個小流子胡日鬼去了!”

        聽了單吉福的話,沙金想問個明白。

        單吉福一看沙金在,笑著問:“你多會兒來的?悄悄站在屋里。走,喝酒去,我請客!”

        沙金說:“我不能喝酒,你好是不知道?”

        “我知道,你現(xiàn)在當(dāng)了官了,看不起老哥了?!?/p>

        沙金說:“看你把話說到哪里去了,我當(dāng)了個啥官,還不是普通老百姓?”

        單吉福本是虛讓,見沙金這樣說,順?biāo)浦鄣卣f:“行了行了,跟你鬧笑話呢。我也是沒法子,不請人家吃點喝點,事情辦不成。我又沒酒量,硬拿身子抗呢?!?/p>

        沙金說:“這里面的路路道道我知道,不過你以后要控制點,別傷了身體?!蓖A艘幌聠枺澳銊偛耪f沙銀咋啦?”

        單吉福說:“噢,我是說醉話呢,沒啥。年輕人,愛耍,在這里認(rèn)了幾個朋友,耍去了。你不用管,有我呢?!?/p>

        沙金還是不放心,打算隨后問父親。

        單吉福一邊往炕上爬一邊對袁德平說:“長新吃過飯了,晚夕別給他留飯?!?/p>

        “單長新?”沙金覺得奇怪,問單吉福,“長新也在這里?”

        單吉福含含糊糊地應(yīng)了一聲。

        袁德平在暗中用肘子搗了沙金一下,不讓他問。

        單吉福真的喝多了,和衣往炕上一躺,嘴里含混不清地對沙金說:“你們扯磨,我乏得很……你明天別走,我們好好諞諞……”說著扯開了呼。

        沙金見單吉福睡著了,小聲問父親:“剛才吉福說沙銀是咋回事?”

        “唉!”父親說,“原先在家里除了懶一點,再沒啥大毛病。這兩年出來搞副業(yè),隨上城里的小流子學(xué)壞了。吃煙、打捶、耍錢,都染上了。我一說還跟我對嘴,再大一點不知道變成個啥人呢!唉!都是你媽從小慣的,念書念不進(jìn)去,干營生又不好好干……”

        “已經(jīng)這樣了,怨我媽也沒用?!鄙辰鹫f,“我回去給隊長說說,不行了把他換回去,他見不上城里的壞朋友,興許好點?!?/p>

        父親沉吟了一下說:“也行……就怕你媽管不住,更成了沒波棱蓋的野人……”

        沙金說:“不怕,有我呢。我以后晚上勤回去點,有啥事隨時敲打他?!?/p>

        父親說:“也就你能鎮(zhèn)住他,你就多操個心?!?/p>

        沙金問:“他晚上啥時候回來?”

        “說不上?!备赣H說,“有時候回來得早,有時候回來得遲?!?/p>

        “那我就等他,等他回來給他說說?!鄙辰鹩中÷晢?,“剛才聽吉福說,長新好像也在這里,他不在大隊上,跑到這里干啥?”

        “走,我們到外頭說?!备赣H小聲說著,和沙金來到外面,問,“他的事你不知道?”

        “啥事?不知道?!备赣H往四下看了看說,“又干下撇蹄子事了,叫單老二爺倆整熨帖了,在家里沒臉見人,吉福在這里給找了個看大門的營生?!?/p>

        “唉,這個人?。 备赣H說,“這兩個人是‘驢糞蛋蛋揩溝子——屎遇了糞’……單老二爺倆也鬧得太丑相……”

        沙金問:“說了半天,到底是咋回事嘛?”

        父親擦了一下清鼻涕說:“我不好說,你回去就知道了?!鄙辰鸩槐阍賳枺透赣H進(jìn)屋。

        父親和沙銀不跟大家睡一炕,而是在地上用廢板皮另支一個床。父親讓沙金睡他們的床,他睡單隨福的地方。

        沙金又和袁德平扯了一會兒磨,看看看電影的人回來了,一個個拉開鋪蓋睡覺,他也來到床邊,用笤帚掃了掃床。床的最下面鋪的是用廢毛條綴成的毛氈,氈上鋪著一條又舊又臟的棉布褥子,褥子上面是一張青羊皮褥子。被子和枕頭又黑又油,充滿煙草味。“一窩老鼠不嫌臟”,沙金沒顧忌這些,脫掉外面的衣服,睡到床上,蓋上被子。不一會兒,覺得虱子鉆到了身上,沒辦法,明天回去換洗吧。他沒有睡意,半閉著眼睛想心事,等待沙銀。

        熄了燈的屋子黑咕隆咚,睡熟的人們發(fā)出各種各樣的扯呼聲,有的還說著胡話。老鼠開始活躍起來,它們咬嗑東西,互相打斗,有一只老鼠竟然爬到沙金的枕頭上,被他一把打到地上。隔壁就是牲口圈,由于墻皮脫落,牲口嚼草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它們的牙齒是那樣有力,嚼草的節(jié)奏是那樣分明。城市是不知疲倦的:公路上的汽車川流不息,就像一條奔騰不息的河流,徹夜轟鳴,火車站里的火車時而鳴笛,時而排汽,聲振四方,工廠里的敲擊聲、呼喊聲此起彼伏,執(zhí)行訓(xùn)練任務(wù)的飛機撕破夜空呼嘯而過……沙金一會兒想到孩子和桂香,一會兒想到單長新,一會兒想到弟弟。

        弟弟是父母的“老疙瘩”,小時候母親寵著,大家讓著,使他養(yǎng)成了嬌氣任性的個性。他不愛念書,八歲才上學(xué),成績也不好。小學(xué)最后兩年又趕上“教育革命”,學(xué)生“學(xué)農(nóng)”的時間多于“學(xué)文”。到最后一學(xué)期,說啥也不去了,說念書沒用,胡子念白了還是回來捏鍬把。沙金勸他,他反而譏諷沙金:“你不是文化高嘛,怎么照樣當(dāng)社員修地球?”當(dāng)時沙金剛從大隊下臺,弟弟這樣說,他無話可說。父親一看沙銀不是念書的材料,說,不念就不念,反正以后別怨娘老子。沙銀一開始在隊里干營生,后來隨父親在城里趕毛驢車,一干就是3年,今年已經(jīng)18歲。他個子大,力氣好,性格越來越野,動不動就跟人翻眉子弄眼。但在哥哥面前卻不敢造次,對桂香也還尊重,對侄兒侄女更是當(dāng)緊,每次回家,或多或少都要給他們買點小吃的小玩的,到別人家串門也抱著其中一個。

        “嗵!”門突然開了,寒風(fēng)隨之灌了進(jìn)來。袁德平以為是風(fēng)把門刮開了,急忙拉開電燈,準(zhǔn)備下炕關(guān)門。一看是沙銀回來了,生氣地說:“我當(dāng)是土匪來了,你轉(zhuǎn)到這時候回來,沒說輕一點!”沙銀沒說話,用腳“哐”的一下關(guān)上門,往床邊走來。他嘴里噙著煙,走路的聲音特別響,待看到床上躺著的沙金,立刻吐掉煙頭,放輕腳步,問:“哥哥啥時候來的?”

        沙金說:“小聲點,擂天震鼓的,把人都吵醒了?!?/p>

        沙銀脫掉衣服,鉆進(jìn)哥哥為他鋪好的被窩,問:“你學(xué)習(xí)完了?”

        “嗯。”

        “明天在這里住上一天,我們一起耍耍?!?/p>

        “不行,明天必須回去,不然就超期了?!?/p>

        “啥超期不超期,‘兵在外不由帥’,遲回去一兩天有啥關(guān)系?”

        “話咋能那么說,公家出錢叫我學(xué)習(xí),我能不守紀(jì)律,在外面亂轉(zhuǎn)?再說我們?nèi)齻€都在外頭,家里的營生不知道壘了多少,我得趕緊回去干一干,免得媽和你嫂嫂著急?!?/p>

        沙銀不吭氣了,沙金又問:“你老實給我說,你剛才干啥去了?”

        “和幾個朋友耍了耍?!?/p>

        “是不是耍錢?”

        “沒有沒有。”沙銀像被火灼了一樣。

        “你會抽煙了?”

        沙銀想否認(rèn),一想剛才嘴里叼著煙,只好說:“也不常抽,朋友給了就抽一根?!?/p>

        “沙銀,”沙金聲音很低但口氣嚴(yán)厲,“你別哄我,我啥事都知道。你身上一股子煙味,說明你經(jīng)常抽煙。你經(jīng)?;锷喜蝗凰牡娜舜蛉杭?、耍錢、到處亂竄……你是不是想進(jìn)勞改隊呢?”

        沙銀不以為然地說:“哥哥你也太夸張了,抽個煙,耍個撲克就進(jìn)勞改隊,要是那樣,勞改隊的人都盛不下了!”

        “你不要跟我打皮科兒,你要是再不改毛病,我可不饒你!”

        沙銀見哥哥生了氣,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說:“哥哥,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說說我的心里話。我確實打過架,那都是別人惹了我。現(xiàn)在的社會,‘人軟受人欺,馬軟受人騎’,有些人你不把他打服,他往你的脖子上澆尿呢。我也耍過錢,那都是‘姜窩窩搉胡麻——小搗油’,輸贏最多不過幾塊錢。煙我也抽了,一天十二個肋巴不停地動,苦得驢似的,抽個煙,解解心慌,也不行?再說我抽煙的錢又不問爹要,都是自己贏的。”

        弟弟說得振振有詞,有的也有道理,但沙金還是沒有默認(rèn),說:“你別嘴硬,你做的這些事沒一個正經(jīng)的。就說抽煙吧,你才18歲,連對象都沒找,嘴里成天噙上個煙,一看就像個二流子,誰家的丫頭給你?再說耍錢,那是‘夜點明燈,活剝?nèi)似ぁ臓I生,別看現(xiàn)在輸贏不多,一旦上了癮,就收斂不住了,遲早是公安局的‘客’!打群架更是流氓行為,把人打壞了你得給人家治,把人打死了你得抵命!爹媽辛辛苦苦把我們抓養(yǎng)大,容易嗎?我們不給爹媽省事,還叫他們操心,你好得意思?我們家成分高,緊小心都來不迭,還敢惹禍?我的話你記下沒有?”

        沙銀沒有回音,他睡著了。沙金在心里發(fā)狠:只有叫趙來順馬上把他換回去!

        一覺醒來,天已微明。屋里其他人還在睡覺,沙銀也睡得呼天倒地,沙金輕輕起床,草草洗了臉,給正在做飯的袁德平和在圈里喂牲口的父親說了一聲,到老城坐班車去了。

        長途汽車站的候車室里暖烘烘的,只是氣味難聞。條椅上、水泥地上坐滿了人,有的是候車的,有的是要飯的,有的是“借宿”的。沙金買好車票,等廣播一通知,排隊進(jìn)站。到站里一看,開往平順縣的班車已坐了大半車人。這些人有的是站上工作人員的親戚朋友,有的是從別的入口進(jìn)站的。排隊進(jìn)站的人像蜂團(tuán)一樣擁擠在班車門口,一個不讓一個地往車上擠——因為通平順縣的班車一天就一趟,現(xiàn)在坐不上得等到明天。擁擠的結(jié)果是一些年輕力壯又不講禮讓的小伙子們占了上風(fēng),他們不顧身邊小孩的哭喊,也不管婦女老人的叫罵,毅然決然擠進(jìn)車廂,搶占到剩余座位或較好的站位。

        沙金沒搶也沒擠,待老老小小上完,才最后上車——記者們就是這樣。他一只手抓住靠近車門的扶手,一只腳踩在車踏板上,半邊身子露在車外。車門關(guān)不上,女乘務(wù)員在車窗外向車廂里喊,讓車?yán)锶送髷D一擠。但車廂里擠得像填滿餡子的包子,哪里擠得動?乘務(wù)員就在車下推著沙金往上擠,待沙金兩只腳都站到踏板上,她使勁關(guān)上車門,自己從駕駛室的門爬進(jìn)車?yán)铩?/p>

        汽車開動了,車上一片喧嚷。這個說那個踩了他的腳,那個說這個碰了他的頭,還有一個婦女拉著哭腔說她的錢包丟了……突然汽車猛地一剎,走道里的人都朝前倒了下去,剛走不遠(yuǎn)又是一下,走道里才稍稍松動——這是司機們常用的“慣性松動法”。

        沙金站腳的汽車腳踏板本來就低,加上眼前被別人的身體擋住,根本看不到車廂里的人,只好面對蒙著鐵皮的車門站著。

        汽車在城里轉(zhuǎn)了幾個彎,開上城外公路。車速加快,車上的喧嘩聲也漸漸稀落。沙金半閉著眼,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忽聽車后有人提到單長新的名字,他不由得警覺起來。著耳一聽,說話的是左治中和毛得時。只聽毛得時問:“他們到底是咋掛上的?”

        左治中說:“早了?!?/p>

        “為啥早沒出事,這回才犯?”

        “這回出了人命,遮不住了!”

        “人命,啥人命?”毛得時說,“你細(xì)細(xì)說說嘛,這里又沒你們大隊的人?!?/p>

        左治中說:“有我們大隊的人我也不怕!一提起單長新這些龜孫子,我恨得牙根癢癢。我就是要叫所有的人都知道,造反派里沒一個好東西!”接著像講故事一樣說出單長新和史玉鳳的一轉(zhuǎn)子事。

        單長新的婆姨叫吳小蘭,是吳志的親妹妹,沙金的干妹子。兩口子結(jié)婚以后關(guān)系不太好,后來吳小蘭得了肺結(jié)核,瘦成一把柴,單長新更見不得她,就在外頭掛女人。他過去和隊上一個叫史玉鳳的女人有麻搭,史玉鳳剛坐月起來,陰得又白又胖,單長新一得空就朝她家里鉆。史玉鳳的男人單隨福在城里搞副業(yè),公公給隊上喂牲口,兩個大娃娃在學(xué)校念書,她在家領(lǐng)兩個小的。那天單長新又去她家,她把一個三歲的男娃娃使到外頭耍,把正吃奶的娃娃往炕上一放,和單長新干了起來。兩個人辦完事,單長新剛出門,單老二回來了。老漢見三孫子不在,問史玉鳳,史玉鳳說在外頭耍呢,他就到外頭喊。喊了個五周下沒回音,又到墻后頭的井里看。這個井就他們一家用,井上沒沿子,周圍凍了冰,老漢勾倒腰往井里一看,娃娃在水上漂著,趕緊拿了個撈桶的鉤子把娃娃撈上來,早沒氣了。

        單老二又是哭孫子,又是罵媳婦,一口咬定媳婦和單長新‘鬼道’的時候把娃娃耽擱了。他帶信把在城里搞副業(yè)的兒子叫回來,叫兒子逼媳婦說實話。爺倆本來就和單長新有仇,正好借這個機會整他一下。兒子的意見是把單長新哄到家里,割掉他一個耳朵,再告到大隊,把他的官拿掉。老子說割耳朵犯法,不如叫單長新拿600塊錢、600斤糧,把死娃娃的損失補上,再到大隊告狀。單隨福說單長新不答應(yīng)咋辦?老子給他出了個主意。

        第二天早起,單隨福先拿繩子把婆姨反綁了放在炕上,叫老子看著。他到單長新家說:“我婆姨和我爹為點小事鬧了仗,喊著要分家,咋也勸不下去,我還要走城里趕車,你是大隊干部,給過去勸一勸?!眴伍L新有心不去,怕單隨福起疑心,硬著頭皮去了。

        剛一進(jìn)門,單老二把門從外面扣上,拿了把鐮刀在門口守著。單長新一看單老二把門往外扣了,再朝里頭屋里一看,史玉鳳反綁著躺在炕上,知道事情不妙,就問,你們這是干啥?單隨福一把攥住單長新的脖領(lǐng)子,從腰里掏出一把刀子,說:“干啥?你心里還不明白!你老實說,你跟她鬧了幾回?”

        單長新本來就是個軟骨頭,一見單隨福手里的刀子,骨頭都嚇?biāo)至耍皳渫ā币宦暪虻降厣?,求告說:“哥哥,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p>

        單隨福冷笑著說:“行,饒你也行,你得按我說的做?!?/p>

        單長新說:“只要饒了我,叫我干啥都行?!?/p>

        單隨福把婆姨從炕上拉下來,叫她和單長新跪到一起,用繩子把單長新綁上,叫倆人給他磕頭。單長新磕一下,單隨福在他后腦勺上踹一腳,痛得他喊爹叫媽。單隨福說:“你既然怕疼,就給我打個條子,說欠我600塊錢、600斤麥子,一年還清。”單長新為了保命保官,照數(shù)打了欠條。

        單隨福把條子裝好,叫婆姨上炕,脫掉婆姨的褲子,對單長新說:“今天我不殺你,不剮你,你把你鬧到我婆姨肚子里的東西咂出來,算完了事。要是不咂,就把你們兩個一起送到公安局?!?/p>

        史玉鳳哭著說:“不行,我身上不干凈?!?/p>

        單隨福說:“爛婊子,還有你說的話!”照婆姨的精溝子上就是兩捶頭。

        單長新為難地說:“那個東西日臟的,咋咂呢?”

        單隨福說:“要的就是這個味兒。你能鬧進(jìn)去,就能咂出來。你要再耍賤,我的刀子可不認(rèn)人!”說著用刀子在他身上劃了一下,把棉襖子劃了個口子。單長新一看單隨福來真的,慢慢騰騰地把嘴挨到史玉鳳的大腿上。史玉鳳夾緊大腿,把身子縮成個疙瘩,不叫單長新咂。單隨福又拿捶頭搗她的腿,她痛得擋不住,只好把腿叉開……

        單長新咂一下,往地上吐一下,到后來連吐也不吐了……單隨福惡心得發(fā)嘔,叫單長新停住……

        車上聽的人都說:“日臟死了,惡心死了!”有的人不停地吐唾沫。

        左治中接著說,單隨福給婆姨穿好褲子,叫婆姨和單長新并排站到地上,把婆姨的一條血馬褲搭到單長新脖子上,說:“過去你給我坐‘飛機’,使鋼鞭,我都認(rèn)了,這回你占了我的婆姨,害了我的娃娃,我不治你,單家寨的人還說我是個囊img96。走,我把你們兩個不要臉的拉到寨子里轉(zhuǎn)上一圈,叫人看看你單長新到底是個啥人!”

        剛出門,大隊書記包平安和大隊長單全福來了。單全福是單隨福的堂叔弟弟,單隨福平素最怕他,一見他來,趕緊把刀子藏起來。

        包平安問:“你們這是咋回事?”

        其他人還沒開口,單長新說:“有的,有的,一共十幾回。”兩個領(lǐng)導(dǎo)一看單長新嚇傻了,趕忙把看熱鬧的人使開,把單長新身上的繩子解掉,帶到大隊部。

        他們怕單長新清醒過來尋短見,把他藏在大隊油坊里叫人看著??戳藥滋?,單吉?;貋砹?,要跟單隨福爺倆鬧事,他爹媽不叫鬧。他就把單長新鬧到城里搞副業(yè)去了。

        毛得時問:“你當(dāng)時是不是在場呀?”

        左治中說:“我那天開上拖拉機拉羊糞去了,就是在家我也不去。叫他們狼日虎、虎日狼地鬧去!”

        “你沒在跟前,怎么對這個事知道得這么清干?”

        “單老二對人炫的?!?/p>

        “包平安跟單全福是誰給報的信?”毛得時意猶未盡。

        左治中說:“單長新的媽到大隊上找的?!?/p>

        “單隨福的婆姨呢?”毛得時打爛砂鍋問到底。

        左治中說:“唉,這個婆姨這回算是遭了瘟了!單隨福晚夕不叫她睡覺,叫她跪在跟前贖罪,一栽盹就搗她一捶……”

        “這么說,這個事就這么了結(jié)了?”毛得時又問。

        左治中說:“沒有。事后單隨福跑到大隊,叫大隊領(lǐng)導(dǎo)把單長新的職撤了、黨籍開除了,還叫單長新按打的欠條兌現(xiàn)錢和麥子。單全福把他臭罵一頓,他到公社找衛(wèi)明。衛(wèi)明從電話里聽過包平安的匯報,覺得單老二爺倆太不人道,讓大隊不要理睬。單隨福來找他,他說:‘你們私設(shè)公堂,侵犯人權(quán),是犯法的。再別胡鬧了,領(lǐng)上婆姨好好過去,再胡鬧,把你們交給公安局?!瘑坞S福說:‘我犯法?單長新霸占別人的婆姨就不犯法?我的娃娃難道白死了?’衛(wèi)明說:‘是單長新霸占了你們婆姨,還是你們婆姨勾引了單長新,誰能說得清?你的娃娃是自己滑到井里的,又不是單長新搡到井里的,能怪他?’單隨福說不過衛(wèi)明,回去了?!?/p>

        “啊呀!”毛得時長長吁了一口氣說,“前幾天光聽說你們大隊有人喝了‘雞湯’,原來是單長新這個家伙,我認(rèn)得他,我看他的大隊文書是干不成了?!?/p>

        左治中說:“除非叫他爹再把他做上一回!”

        車上的乘客們議論紛紛,發(fā)表著各自的見解……

        聽完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沙金就像他自己是單長新一樣,把臉對著車門,生怕被熟人看見。他恨左治中為了搞臭所謂造反派而不顧寶西大隊的名聲,也恨單長新不爭氣,害己害人,同時埋怨單隨福爺倆手段太惡劣。心想,衛(wèi)明會怎樣處理這件事呢?單隨福會不會真的不要史玉鳳?小蘭呢?

        寶湖堡到了,車門一開,沙金立即下車,頭也沒回,直接往公社去了。來到公社大院,先到楊樺辦公室報到。楊樺正在整理檔案,見他進(jìn)來,笑問道:“你怎么回來了?”

        “學(xué)完了呀?!?/p>

        “唉喲,一個月這么快!”楊樺說,“這回好了,有幾個材料正愁沒人寫呢?!?/p>

        沙金隱隱覺得,楊樺在看他的時候,眼光有些躲閃,但沒往心里去。問:“最近公社都忙啥呢?”

        “忙啥?忙的事多了。”楊樺說,“年底了,縣上、公社要開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經(jīng)驗交流會,光典型材料就布置了十幾個。牛秘書、司徒南寫不過來,從中學(xué)抽了幾個老師。老師不了解下面的情況,寫的材料用不成,還得叫牛秘書和司徒南重新寫。我也分了兩個材料,正發(fā)愁呢。還有兩個大事,一個是公社要辦磷肥廠,一個是蓋電影院。辦磷肥廠花的錢多,銀行貸款有限,就發(fā)動生產(chǎn)隊和社員集資。這幾天公社除了我和老顧、老湯,其他人都到下面動員集資去了?!?/p>

        “衛(wèi)書記呢?”

        “也下去了,還在寶湖大隊?!?/p>

        “我是先去找他呢,還是先回趟家?”

        “你這么長時間沒回家,先回去看看,衛(wèi)書記回來我給說一聲?!?/p>

        沙金轉(zhuǎn)身要回自己辦公室,楊樺又說:“忘了給你說,上次公社拉來一汽車炭沒處放,衛(wèi)書記叫放到你住的那個房子,叫你和司徒南住在一起,我把你的東西搬到司徒南的房子了,你沒意見吧?”

        “這有啥意見,和他住,正好有個說話的?!?/p>

        楊樺交給沙金一把鑰匙。沙金開門放下隨身攜帶的東西,推出自行車回家。

        在家干了些零碎活,給趙來順說了換回沙銀的事,第二天下午回到公社。

        吃晚飯的時候,在灶房見到衛(wèi)明,衛(wèi)明知道他學(xué)習(xí)結(jié)束,說:“最近有好多材料,你和他們幾個抓緊寫一寫?!?/p>

        沙金吃完飯走出灶房門,見單隨福站在門外,知道是找衛(wèi)明的,打了個招呼,到自己房子寫材料。

        單隨福等衛(wèi)明從灶房出來,跟在衛(wèi)明屁股上說:“衛(wèi)書記,我那個事你們咋研究下了?”

        衛(wèi)明以厭惡的口氣說:“我今天沒空,改日再說?!彼麤]回辦公室,來到廣播室。廣播室里除了老顧,還有司徒南等。

        單隨福尾隨而至,說:“單吉福在外頭撒風(fēng),要從城里找流氓來治我,你們管不管?”

        “不管?!?/p>

        “那我找誰去?”

        “愛找誰找誰!”

        “你是書記,我是社員,你為啥不管?”

        “我是全公社的書記,又不是你們一家子的書記。像你們這號吃野草的,我管不了!”

        “你放屁!誰是吃野草的?”單隨福冒了這么一句。

        “你說的啥?”衛(wèi)明發(fā)怒了,一邊向單隨福撲去一邊罵,“你這個野驢,跑到這里撒野來了!”

        老顧急忙拉住衛(wèi)明一只胳臂。衛(wèi)明使勁一甩,甩脫老顧,順手抓起臉盆架上的臉盆向單隨福砸去。單隨福一躲,臉盆撞在墻上,落到地上。衛(wèi)明再次撲向單隨福,被司徒南攔腰抱住。老顧一邊往外面搡單隨福一邊說:“你還不趕快走,找著挨打呢!”

        單隨福一腳門里一腳門外,沖衛(wèi)明說:“你是書記,你敢打人?”

        衛(wèi)明掙脫司徒南的雙手,沖向門口:“我不打好人!”

        單隨福盡管嘴硬,畢竟怯官,一邊往門外退去一邊說:“你打,你打,我支定叫你打。”他以為衛(wèi)明不敢打。

        衛(wèi)明說:“你站住,你是個好漢子你站住,看老子敢不敢打!”

        單隨福真的站住。他剛站定,衛(wèi)明一個箭步跨到他面前,掄圓巴掌,“啪”的一下扇向他的耳朵。單隨福躲閃不及,只覺腦袋“嗡”的一聲,栽倒在地。他不知道衛(wèi)明是部隊運動員出身,手臂力量特別大,現(xiàn)在雖已四十幾歲,力氣不減當(dāng)年。沒等單隨福翻起身,衛(wèi)明騎到他身上,用拳頭在他臉上身上亂搗。老顧和司徒南怕衛(wèi)明吃虧,跑出來把他拉開。單隨福蹲在地上像老牛一樣嗚嗚啼哭。

        沙金和其他公社干部聽到喊叫聲,紛紛走出宿舍,有的助威,有的勸解,有的旁觀。

        沙金和楊樺出于一手托兩家的目的,來到單隨福跟前,勸他趕快回家,不要再鬧了。楊樺說了幾句回屋了,沙金繼續(xù)勸導(dǎo)。

        單隨福邊哭邊對沙金說:“你們都向著書記,哪有老百姓說話的地方?”

        沙金說:“這不是誰向著誰的問題,‘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你們爺倆做的事也太過分,走到哪里也評不上個有理。今天你罵了衛(wèi)書記,衛(wèi)書記打了你兩下,這是輕的;如果你到縣上這么鬧,早叫公安局把你銬起來了。我們是一個隊上的,才給你說這個話。‘聽了別人的喝,打了自己的鍋’,長點頭腦,再別亂告了。”

        單隨福停止哭泣問沙金:“單吉福鬧上人暗治我咋辦?單長新再當(dāng)文書呢?”

        沙金說:“單吉福是嚇唬你呢,他擱上那么舒服的營生不干,把好手往磨眼里擩呢?單長新羞得恨不得鉆到老鼠洞里呢,還有臉在大隊上干?”

        單隨福這才推上自行車回家。沙金不放心,一直跟著他上了公路,看著他向西走了才回公社。

        第二天一上班,衛(wèi)明把單隨福來公社無理取鬧被他打了的事向縣上作了匯報。他本來要給已經(jīng)扶正的縣委書記程大奇匯報,程大奇不在,就向縣委副書記葉興作了匯報,葉興說:“打得好,他再來鬧,你不要動手,派幾個民兵把他捆起來,好好收拾收拾!”

        這事很快傳遍全社,多數(shù)人說“歹人就要歹人治!”衛(wèi)明打的對。也有說衛(wèi)明作為黨委書記,不應(yīng)該打人。

        單隨福帶著傷痕和仇恨回到家里,父親問他的臉咋了,他說:“我沒防著,叫衛(wèi)明那個驢日的打了!”

        “他為啥打你?”

        “我罵了他?!?/p>

        “哎呀,你這個娃娃呀,不會辦事在臉上帶著!你求別家給你處理問題呢,咋能罵別家?”單老二說,“算啦,前朝后代都是官官相護(hù),我們?nèi)嗌蟼€肚子痛,哪里也別告了。你也再別捻掐那個臊婊子,她好好賴賴給我們單家養(yǎng)了幾個娃娃,萬一逼出事來,娃娃沒娘母子,受罪呢!”

        單隨福說:“我總覺得便宜了單長新這個賊娃子!”

        單老二說:“他也沒沾上便宜,‘人的名樹的影’,他這輩子別想抬頭了。丟下衛(wèi)明打了你,也不是個啥事,‘父打子不羞,官打民不羞’,何況你還罵了他,也沒吃虧。人說‘只有誤了的莊稼,沒有誤了的官司’,運動多著呢。大隊公社包庇單長新,等運動來了,看他們都往哪里鉆?”

        單隨福是個沒主見的人,經(jīng)父親這樣一說,再想想沙金的話,不再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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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