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美］沃爾夫

沃爾夫踮著腳尖站在柜臺前，柜臺后面是高個子馬特先生。馬特先生是城里一家飯店的老板。從學(xué)校的用人招聘廣告欄上，沃爾夫得知馬特先生的店里需要雇一名工人，于是就上門碰碰運氣。

馬特先生等沃爾夫說明來意，他皺起眉頭，搖搖頭。

“你不適合，這兒的活計很累人。我需要比你更壯實的人。你還是個學(xué)生，你干不了?！瘪R特先生說。

沃爾夫已經(jīng)16歲了，個頭卻勉強只有1.50米。他試圖說服馬特先生：“去年夏天，我就洗過碟子，我能吃苦、不怕臟，我有力氣，能扛起很重的東西……”

“但是，我真的需要一名歲數(shù)更大的人。孩子，你能找到更輕松一點的活兒?！?/p>

沃爾夫家剛剛移居到加利福尼亞，人生地不熟。他的父親在幸運的情況下，也只能一星期找到兩三天的活干。家里那點兒微薄的積蓄快用完了，家里有5個孩子，而媽媽不久又要為他添一位小弟弟或小妹妹。作為5個孩子中的老大，他是家里惟一能夠幫上忙的人了。

沃爾夫已經(jīng)上高中了，當(dāng)然更適合在城里的零售店里干些店員的活兒，可是他沒有當(dāng)?shù)厣痰甑耐扑]信，商店不能讓沃爾夫接觸現(xiàn)金。

“您看這樣好嗎？”沃爾夫幾乎是乞求馬特先生，“讓我在您的店里試試，就試一周。如果到周末您還認為我不適合這里的活兒，您可以不給我工錢?！?/p>

馬特先生終于點頭答應(yīng)了他。

在馬特先生的飯店里，骯臟的盤子、鍋、碗像流水一樣不停地流進沃爾夫工作的水槽。他不停地洗呀、擦呀。當(dāng)一周的課余工作結(jié)束時，他感到腰酸腿疼，一天站4個鐘頭，一刻不停地工作，這活兒把他累慘了。

就到周末了，沃爾夫心里越來越惶恐不安，這比體力上的勞累更折磨人。盡管他拼命干活，但還是不能確定馬特先生能不能留下他，也根本沒有想到會賺多少錢。星期六快關(guān)門時，馬特先生叫住沃爾夫，問：“在你們學(xué)校的招聘廣告中，這個工作一個鐘頭多少工錢？”

“1美元?！蔽譅柗蛘f，“這是最低工資。當(dāng)然，少點兒也行。”沃爾夫不指望拿高工資，只要馬特先生雇他就行。

“這點兒工錢不足以支付你干的活兒，”馬特先生說，“我給你每個鐘頭1.25美元?！?/p>

在以后的幾個星期里，沃爾夫?qū)︸R特先生有了更多的了解。他來自芝加哥，有一個與沃爾夫年齡相當(dāng)?shù)呐畠?。?dāng)?shù)昀锘顑翰欢鄷r，他就給沃爾夫講述他的早年生活，講他在軍隊里的經(jīng)歷。馬特先生在二戰(zhàn)中幾乎送了命，他頭部受過傷，過了很久才復(fù)原。

馬特先生的飯店每星期停業(yè)休息一天，每次休息的前一天晚上，馬特先生總要叫沃爾夫帶上一大罐店里剩下的肉汁回家，這肉汁是用雞、米和蔬菜混合做成的，這對沃爾夫那貧窮的家，無疑是一頓美餐。

通常沃爾夫騎自行車回家，但他帶著一大罐肉汁下班時，爸爸就會開車來接他。后來當(dāng)爸爸忙時，就讓沃爾夫自己開車回家。一天晚上，沃爾夫像往常一樣帶著一罐肉汁回到家，當(dāng)他路過起居室的窗戶時，往屋里瞥了一眼，他發(fā)現(xiàn)爸爸常坐著的椅子上，對面坐著一位大個子禿頭男人。那禿頭正朝著爸爸大叫著什么，他的兄弟姊妹們個個嚇得發(fā)呆，媽媽在哭泣，爸爸的臉色鐵青。

沃爾夫溜進廚房，把湯罐放在桌上，透過房門細聽起居室里的動靜。他聽明白了，那禿頭男人是他們家的債主，他要爸爸還債，否則就用他家的小汽車抵債。爸爸懇求道，那筆債務(wù)分三次償還，但禿頭不答應(yīng)，他要求立刻還上325美元，或者是汽車。

沃爾夫知道汽車對家里的生活是如何重要。退出房屋，沃爾夫靜悄悄地把車推到馬路上，然后才發(fā)動汽車，在家周圍轉(zhuǎn)開了圈子，拼命地想著如何保住他們家的車。誰能有325美元？誰能借給他這筆巨款呢？

沃爾夫想到的惟一的人就是馬特先生。他回到飯店，按響了馬特先生家后門的門鈴。黑暗中，沃爾夫支支吾吾地對馬特先生說著家里發(fā)生的事，他說起了禿頭男人對爸爸的咒罵以及他的蠻橫要求，最后他說：“您能借給爸爸325美元嗎？”話剛出口，沃爾夫就意識到這一要求是多么唐突，多么不合情理！馬特先生有什么責(zé)任、有什么理由借給爸爸325美元呢？

馬特先生開門讓沃爾夫進屋。馬特先生跪在地板上，撬開一塊地板，露出一只舊保險柜，開始撥動保險柜的門鎖。

馬特先生仔細地把錢數(shù)了兩遍，然后把錢放在一只舊信封里，遞給沃爾夫：“這是325美元，不久，學(xué)校就放假了。那時，你就能在我的店里干全日工了，我要扣下你工資的一半，直到扣完全部借款。”

“謝謝，”沃爾夫不知道說什么好，顫聲說：“您不需要我爸爸簽個借條嗎？”

馬特先生搖搖頭，說：“不用了，孩子，我只與你打交道?！?/p>

那天晚上，當(dāng)沃爾夫再次回到家時，爸爸正要沖出房屋，禿頭男人緊跟在爸爸身后?！翱扉_走，”爸爸吼叫著，“快把車開走！”

沃爾夫驕傲地把信封遞給禿頭男人，“你數(shù)數(shù)，給我爸爸寫個收條，然后離開我們家?！蔽譅柗騾柭曊f。

沃爾夫成了家里的英雄，但他知道，真正的英雄是馬特先生，他不但把他們?nèi)覐睦Ь持薪饩瘸鰜?，而且還把他的工資提高到每小時2.5美元，比當(dāng)時一般的工資高出一倍。

沃爾夫一直在馬特先生店里做工，直到他入伍離開了家。后來，他與馬特先生保持了幾十年的友誼。

沃爾夫一直在馬特先生店里做工，直到他入伍離開了家。后來，他與馬特先生保持了幾十年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