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撇一捺寫個“人”字
上天造人的時候就設計好了每個人的用處,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因此,人會迷茫和痛苦,同時也會想到要認識自己。
我是誰,這是人猿相揖別以來的最初問題,也是人類發(fā)展的永恒命題。我是我自己——衣食住行,有自己的意志;吃喝玩樂,有自己的愛好;喜怒哀樂,有自己的選擇——完全不必隨潮流而動,趨大勢所行,依他人的評價而左右。當我感知到幸?;蛲纯鄷r,便感知到我的存在;當我學會追求幸?;虮苊馔纯鄷r,便認識到我存在的力量。我是誰,我是我自己——摸摸腦袋是否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是人,而不是東西。物質(zhì)的東西既無主見也可隨意由人搬來移去;精神的我是能動的我,既有己見,也不應隨人擺布。一個人,當他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卻毫無主見、毫無能動性時,他還稱得上人么?一個人,當他蠻把自己當人看,卻把別人當東西使喚時,這種人的心態(tài)還算正常么?一個心態(tài)失常的人還配得上真正健康人的稱號么——我是人,而不是東西。時時注意把自己當人,把別人也當人。
我是一個過程,就像希臘神話中謎語所說,什么早晨用四條腿走路,中午用兩條腿走路,傍晚用三條腿走路?那就是人,那就是我!為著生長、發(fā)展、完善,我需要學習、實踐和提高。人的一生都在這樣的過程中度過。完成每一件事情是可行的,也是有限的,只有這樣才能向著既定的目標趨近。但是,趨向目標的努力卻是無限的。我便是在這種種有限的了結中奔向無限,在趨近目標的過程中度過自己的一生。生命結束之日便是目標達到之時。
我是一個目的,為著社會的發(fā)展,人類的繁衍。人的生命有始有終,但人類的事業(yè)卻無窮盡。為著無窮盡的明天,人們難道不該過好每一個今天,完成自己應該也可能完成的每一個目標么?我們時常憧憬偉大事業(yè)的輝煌,可曾知道,輝煌的事業(yè)里正凝結著無數(shù)個“我”的目標的實現(xiàn)?
我要求平等,不能因為自己的年齡、性別、職業(yè)和崗位而受到他人和社會的輕視、鄙薄和欺侮;同樣,我也沒有任何理由因自己的年齡、性別、職業(yè)和崗位去輕視、鄙薄和欺侮任何人。你想求得平等么,你必須首先平等待人。
我期望博愛,愛我的父母,愛我的愛人,愛我的孩子,愛我的同事,愛我的朋友。同時,我也希望他們給我愛,當我煩惱時,當我疲憊時,當我潦倒時,當我困惑時。愛是情感的暖流,愛是智慧的傳送。愛給人以溫馨,愛給人以力量——當天下人都愛自己也愛別人時,社會該會產(chǎn)生多么大的熱能!
我參與競爭,希望在競爭中取得勝利,榮獲桂冠。優(yōu)勝劣汰,是大自然的規(guī)律。人類有了競爭才有活力,社會有了競爭才能發(fā)展。競爭逼迫我素質(zhì)的提高,我的參與又促使他人的才能發(fā)揮。我希望自己獲勝,同時又扶持弱者;我欣賞他人進步,同時也希望他人給我以幫助。嫉妒、貪婪不是我的品格,團結、歡樂才是人間長情!
我擁有權利,做人的權利——做男人的權利,做女人的權利,做下屬的權利,做上司的權利,做路人、朋友的權利,做師長、晚輩的權利。只要我在社會中生活,我就有行使社會一角色的權利。這種權利給我以保護,保護我能完全有效地行使社會角色的職能;這種權利給人以昭示,昭示人們能理解、服從我的社會角色的職能。權利的實施具有強制性,要求我們服從。不服從權利的社會是無序的社會,無序的社會是紊亂的社會。但權利還必須受到角色規(guī)范的限制,不受限制的權利將給自己帶來麻煩,也給人們造成混亂。
我是熱血之軀,需要空氣、陽光、食物和水,賴于此,才能生存;我是理智之靈,擁有思想、語言、行動和參與,賴于此,才能發(fā)展。為著生存,我要付出自己的時間、體力和血汗,換取我所需要的一切;為著發(fā)展,我需要貢獻自己的思想、智慧和聰明,創(chuàng)造人類所需要的一切。一個人,血都涼了,還成其為活生生的人么?一個人,沒有了思想,他的生活還有意義么?為著滿腔的熱血,我們需要不停地運動,為著無窮的智慧,我們需要不停地思想。
熱血之軀,理智之靈,這就是我,真正的我,完整的我!
黑格爾曾在《小邏輯》一書中說過:“一個人要想成為真正的人,他必須是一個特定的存在,為達此目的,他必須限制他自己。凡是厭煩有限的人,決不能達到現(xiàn)實。而只是沉溺于抽象之中,消沉暗淡,以終其身?!?sup>[1]
要發(fā)展就不能有限制,有限制就不能有發(fā)展,這好似人們的共識。但是,細究一下,發(fā)現(xiàn)此說并非真理,而“在有限制中求發(fā)展”才真正反映了客觀事物的規(guī)律性。
人的生命是有限制的,但是,人的追求和發(fā)展卻是無限制的——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完完全全滿足人們的需要,“不滿”永遠是促使人們奮進的動力。一旦人的追求和發(fā)展終止了,人的生命也就打上了句號;有的人雖然還活著,但從人生的意義上說他已經(jīng)死去——他沒有了追求,他以為得到了需要的一切,以為他的目標全部都達到了——一個沒有活力沒有發(fā)展的生命還稱其為人么(誠如醫(yī)學上的植物人一般,好似活著,實為死去)。
人的生命是有限制的,人的追求和發(fā)展是無限制的,人要在有限制的生命中去追求無限制的發(fā)展,就必須于自己有所限制——在一定的時間和空間里,限制自己對某一事物的關注和投入,包括時間、精力和物力,認認真真地做好它,完成它,超越它,只有這樣,我們才可能在有限的事業(yè)的完成中將生命之線不斷延伸,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有限的生命中追求無限的發(fā)展。
休謨臨死前在其著作《自然宗教對話錄》里有一段精彩的對話,摘錄于此:
休謨:我現(xiàn)在正在校改我的著作,預備出新版本,可以給我一點時間么?待我新的版本出版以后,讓我看到公眾承認我改進的結果。
死神:當你看見新版本時,你又會作出新的修改,這樣你的借口就沒有終止的時候了。所以,你快點上船我把你渡到陰府去!
休謨就以這種安詳樂觀的態(tài)度,于幾天后的1776年8月25日離開了人間。休謨是英國著名的哲學家,也是一位對社會生活和人類本性有多方面精細觀察和獨到見解的作家。他對人生、事業(yè)的長和短、有限和無限的見解,不是對我們頗有啟發(fā)么?
人生的意義何在?這是一個古老的問題。很多人都曾經(jīng)思索過——樂觀者找到了很多答案,嚴謹者決定暫不去想,豁達者認為不需要想,自信者斷定自己找到了答案,但是迷茫者卻找不到一種可以安撫心靈的理論。這時,不妨試試與自己的靈魂對話:
對話可是一個好東西,它可以交流所無,溝通已有,加強聯(lián)系,增強理解,在社會生活里、人際交往中少不了它。其實,對話的范圍遠不止如此,一個人也是可以對話的——主體的我與客體的“我”對話,即與自己的靈魂對話。
一個人還需要對話么,還有話可說么?回答是肯定的。不僅有話可說,說的內(nèi)容還多著哩。人是物質(zhì)的人,有軀體有四肢,能說話會干事;人還是精神的人,有心靈有思想,會考慮問題還會使用心計。古人曰:業(yè)精于勤,行成于思。嬉戲懶散成不了大事,馬虎盲動必毀了事業(yè)。故三思而行,三省吾身——與靈魂的對話就派上用場了。
我跟“我”對話還不容易么,確實如此。我怎么說,“我”就得怎么聽;“我”不想聽了,我講得再多也是白搭。天下事大都是相通的,都得講究認真,對話也是這樣。社會上的對話,沒有真心實意(只要對話的一方是這樣),即使形式上很隆重,效果卻是全無或很少的;與靈魂的對話也是如此,我糊弄“我”,“我”也會對我不恭。而且,與靈魂的對話完全是在我的導演下進行的,我的態(tài)度和水平如何關系極大??磥?,準備與靈魂對話者先作好對話的準備是大有必要的。
為著靈魂的純潔,為著行為的高尚,讓我們學著先生的模樣,拿起他用過的那把手術刀赤裸裸地上場吧。雖說沒有鮮血可流,但進程卻是十分艱巨的——
當鮮花簇擁著我,當掌聲震撼著我,我還能記得“我”當時的情景么?為著胸前勛章,為著囊中充裕,“我”是否有過非分的想法,是否施用或想用過越軌的手段?
當驚濤駭浪鋪天蓋地掠過我的頭頂之后,在為自己弄潮兒的品格而欣慰時,是否想過“我”還有過一時的躊躇、徘徊和退卻?
當失誤和差錯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是否也曾無休止地埋怨過“我”或充當事后諸葛嘲笑過“我”的無能和智力低下?
當矛盾和困惑擺在我的面前時,我和“我”是否想商量一下繞過去或在困難面前丟盔棄甲溜之大吉?
…………
難啦,為著我和“我”達成共識,為著我們的共識沿著螺旋式上升的軌道行進。
我和“我”的對話應該說是最寬松、最融洽、最透明、最真誠、最有成效的;同時,也可能是最草率、最馬虎、最輕浮、最遷就、最無結果的——我和“我”的配合是十分重要的。為什么要對話,對話達到什么目的,采取什么手段達到目的,這些都是在對話前需要認真考慮的??梢赃@么說,明確對話的積極目的是搞好對話的首要前提,掌握科學的對話方法是保證對話順利進行并取得成效的必要保證。
選擇好的時機也是十分重要的。孔夫子說,吾日三省吾身,大概不是在行動中不是在興奮中時;意大利電影明星索菲亞羅蘭也說過:“在寂寞中,我正視自己的真實感慨,正視真實的自己,我品嘗著新思想,修正舊錯誤。我在寂寞中猶如置身在裝有不失真的鏡子的房子里?!边@位藝術家認為,形單影只時,常給她以同自己靈魂坦率對話和真誠交往的絕好機會——我與“我”的對話選擇在無人控制、無人干擾、無人參與、無人窺探的條件下進行是十分適宜的。
試一下,別害怕,讓我們與靈魂對話。[2]
人生在世總要為著這樣那樣的目的而勞作而攻研而生活著——有意識的活動和盲目的本能表現(xiàn)是人與動物相區(qū)別的一個重要標志。
人生活著,總要依據(jù)自己的主觀愿望或外部社會的要求,干成和干好幾件事,只要有心大凡都是可行的。人生活在世上干什么,就是要實現(xiàn)自己生存的價值,就是要讓社會承認自己生存的價值。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有心者,即持之以恒,鍥而不舍,講究戰(zhàn)略戰(zhàn)術之技巧也。
人的思想是一個漸進發(fā)展的過程,它既與所處的時代有關,也與自身思想的運動有關。真實地記錄這一切,于己于人于時代都是有好處的。尤其當我們的思想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而變化時,以文字的形式將我們的思想歷程勾勒出來就更有深意了。王元化先生對舊作《思辨隨筆》的修改就具有典型意義。我曾對王元化先生修改舊作的觀點發(fā)表了不同意見:
近讀王元化先生的大作《思辨隨筆》,受益匪淺。全書20多萬字,反映了先生半個世紀以來涉足思想、人物、歷史、哲學、美學、鑒賞、考據(jù)、訓詁及至譯文校訂等眾多領域的學術觀點和思想歷程,博大精深、善入善出且刪繁就簡,因而受到讀者的歡迎,幾年來先后在大陸、香港和臺灣以不同的版本出版、再印。對這本書的贊賞和評價不是本文的主旨,讀者讀后自有高論;我要說的是對先生在編纂本書時修改舊作的想法談點不同意見。
圖9-1 王元化先生《思辨隨筆》
作者在《思辨隨筆》序言中說:“我過去是不贊成對舊作加以修訂的,近來卻有了一些不同的想法。我不想像前人一樣說‘不悔少作’。因為少年時代固然有其活潑的生機和無邪的童稚,但由于盲目熱情所導致的癡迷,由于缺乏獨立思考所形成的陋見,卻是應該向之訣別的。”盡管一個人在學術研究的歷程中必須保存他在不同的歷史階段所呈現(xiàn)的本來面目,而不容加以掩飾或更改,“但對于一般讀者來說,求知是主要目的,作者應該把自己認為是更好一些的東西奉獻出來”。先生對讀者的負責精神是值得稱道的,這篇序言是先生在上海罕見的炎夏中寫成的,“從來沒有感到這么吃力”。但我以為,正是這種負責糾偏的精神卻給讀書人后來者留下了深深的遺憾。
一位作者不愿讓自己已經(jīng)認識到的誤失再在讀者中流傳,這種為人之道是值得肯定的(目前社會上那些以其昏昏、誤人子弟、以訛傳訛、魚目混珠、一錯再錯、屢屢不改者應在先生面前汗顏、羞愧并改弦更張才是);但是,以這種想法來編纂帶有歷史痕跡的傳記式著作,我以為是有所偏頗的。
歷史是不容修改的,在某一時期寫作的文章反映了一個人在當時形勢下對這一問題的看法和思考,它既反映了寫作者當時的思想和學識,也為后來者研究當時的歷史提供了一定的史料佐證。這對于研究作者和歷史都是大有好處的。為了讓讀者獲得正確的知識(有些知識的正誤需要幾代人甚至更長的時間來鑒別),就以現(xiàn)在的認識去修改過去的記錄,我以為是不妥當?shù)?。又要給讀者正確的知識(包括目前自己認為是正確的知識),又要不修改歷史,這個看似兩難的問題擺到了作者面前。實際上,王元化先生在《思辨隨筆》中也有處理得很好的時候。如第86節(jié)《歷史與邏輯的一致性》,此篇寫于1964年。在這篇文章中,先生是同意黑格爾的觀點,即人類的認識歷程和邏輯的發(fā)展歷程,彼此相符,都是由低級向高級、由萌芽狀態(tài)向成熟狀態(tài)不斷向前推進。30年后,先生改變了這一看法,他認為,不能過分相信邏輯推論,如果以邏輯推論代替歷史的實證研究,就會形成以抽象代替具體的弊端。歷史的發(fā)展固然可以從中推考出某些邏輯的規(guī)律,但歷史并不是同一的,后者不能代替前者。作者將自己觀點改變的思考寫成了文字作為附錄在后。這樣一補充,就既保留了作者當時對這一問題的思考,又讓讀者了解到作者現(xiàn)在的變化。我以為,這才是真正對讀者負責的態(tài)度和操作方式。
先生的這部文稿跨越半個世紀,是先生致力于學術研究的一顆結晶。盡管如先生所言,這本書不能表現(xiàn)作者的思想歷程,更無法代表他的思想全貌,但買到這本書的讀者總想從中了解一下先生半個世紀以來學術研究的思想變化過程。作者寫了一篇對本人文章進行修改的序言,給人的印象就不那么好了:讀者拿到書,不知道哪篇文章(每篇文章都標明了寫作日期)是當時思想的反映,哪篇文章是今天的修改,盡管文章還是美的,哲理還是深的,但總有一種被汰洗了一遍的感覺,沒有原湯原味的感覺好。由此,我倒生出一個遐想,先生此書如果再版,不妨將原文照排,如有修改或發(fā)展的觀點再作附錄列于文后,那樣或許更受歡迎。到時候我一定再買一本。由此及彼,凡與歷史有關的書籍文稿都該如此處理為好,不知先生及諸公以為如何。[3]
圖9-2 王元化wangyuanhua.vip.bokee.com
王元化先生的論文集《思辨隨筆》曾于1998年獲國家圖書獎。王元化先生1920年生于湖北武昌,祖籍江陵,20世紀30年代開始寫作。曾任中共上海地下文委委員、代書記,主編《奔流》文藝叢刊??箲?zhàn)勝利后,曾任國立北平鐵道管理學院講師。50年代初曾任震旦大學、復旦大學兼職教授,上海新文藝出版社總編輯,上海文委文學處長。1955年受到胡風案牽連,至1981年平反昭雪后,曾任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第一、二屆學科評議組成員,上海市委宣傳部部長。現(xiàn)為華東師范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杭州大學名譽教授,中國作家協(xié)會顧問,中國文心雕龍學會名譽會長,中國文藝理論學會名譽會長。2008年5月9日22時40分王元化在瑞金醫(yī)院去世,享年88歲。
王元化先生的晚年反思在思想史上可謂泰斗級。他雖已離去,但他對自由、對真理的執(zhí)著追求,必將在現(xiàn)代中國思想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世上的事是復雜的,有大事有小事,有難事有易事,有想做的事有不想做的事,有別人希望干的事也有別人不希望干的事。要成就大事須從一點一滴的小事做起,庭院不掃,何以掃天下?容易的事都干不好,何以談處理艱難之事。有了在崎嶇小路上攀登高峰的勇氣,何愁坎坷不能化為平夷?想做的事要干好也不易,僅憑滿腔熱情一身鼎力是不夠的,不想干的事有了這份心緒和力量或許也能干好;干事不都是為了自己,好多事也是為了別人。希望也罷,反對也罷,作為被要求者都要盡一份力量才是,不過,這一切都要在法制和道德的軌道上行駛才對。朋友對我說,寫文章不能老是對別人,也得把自己擺進去。此言極是。
大地孕育了萬物,萬物都要茁壯成長。人的天賦大體上都是一樣的,因后天的生活經(jīng)歷和環(huán)境、機遇不同而造成了人群差異,這大體上也屬正常和合理的。問題在于,如何認識和把握自己,排除自身和外部諸因素的困擾,戰(zhàn)勝自己,超越自身,這確是最難最難的事??!從政者也罷,經(jīng)商者也罷,一介書生也罷,顯赫非凡者也罷,我們都是人生棋盤上的一顆子。別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夠做到,或許比別人做得更好——在自己本職工作的崗位上。自暴自棄平庸茍且,或許也能活著,但那絕不是生活!
是生活,就要有激情,就要盡力去做一點或做一些自己能夠做得好的事,就要為著一個又一個的目標而努力,就要有一點不到長城非好漢的英雄氣概。
說世上的事是復雜的,就在于萬事萬物并非個人欲望和能力所能決定或左右的。錯綜復雜的社會關系匯聚于一點,是任何聰明人在一定的時空里都無法明斷和處理的。在一定的時空里,憑借一定的技術,去處理一定的關系,這是我們行事的一般準則。要時刻提醒自己千萬不要為著自己樹起的那個目標而陷入泥淖——為著一官半職用金錢拉取選票而斷送了自己的前程,為著那誘人的職稱、學位而提前進入了天國,為著商海中那個六位數(shù)七位數(shù)而觸犯法律或家破人亡,甚至為著那酒場上稱豪杰賭英雄而命送黃泉……天下之事實在是太難,難就難在人們未必都能認識好多事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好多事是不可望也不需求的。古人云,知足常樂,大概也包括這層意思罷。
官位也罷,學位也罷,名聲也罷,利欲也罷,一切皆為身外之物。有了未必都是好事,沒有或失去了也未必不是幸事。孜孜以求不能觸摸的海市蜃樓,苦苦追尋無價值或價值不大的虛位空名,確是苦煞了活脫脫的人生!這里或許需要一點板橋先生的“難得糊涂”——為的是人生更自由更快活。人們常說要瀟灑走一回,朋友說要來回瀟灑走,看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為著什么,又不為著什么,這也是件難辦的事喲。
人,生存著的人,尋找生命意義的人,始終在尋找自己的出路。
一切向往、欲望以及終極追求的出路。
這是動力,是支柱,是生命活的源泉,是希望所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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