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南屏街如今已是昆明最熱鬧的地界之一。最初的相識是在那首經(jīng)典老歌《南屏晚鐘》里。沿街走過一遍,最有特色的當屬幾尊銅制的雕塑,給人以歷史的震撼。印在我腦海中最深的是這樣有趣的兩座:那還是工業(yè)文明第一次撞開清朝閉關自守的紅漆大門,攝影師高帽子、燕尾服,一副紳士派頭,腦后卻拖著根長長的粗辮子,很是幽默。舊式手動照相機前正襟端坐的老爺,神情如臨大敵。細細一看封建的眼光還透出些許的既愛又恨。另一座是位可愛的小姑娘,一個人專注地玩著一個別具特色的游戲:跳海牌。我小時候也曾玩過類似的跳房子,想必多數(shù)讀者亦是如此。這個傳遍大江南北的小游戲本是不值一提,但小姑娘扎兩個小辮,臉龐圓潤,揮手抬足之間透出了孩子本應擁有的天真。更何況在這樣的街頭,她旁若無人,傲然世俗,更讓我想把這個游戲定義成昆明的特產(chǎn)。
一座雕塑飽含一段真實的故事,有銅牌為證。離鄉(xiāng)半個世紀的小姑娘的孫女能在垂暮之年飛越太平洋的寬度落葉歸根,或許是故鄉(xiāng)情結的驅使。但對我這個外鄉(xiāng)人而言,呈現(xiàn)的卻是昆明的魅力所在。我想要與這位曾見證過昆明滄桑的老人家聊聊天,只怕是無緣。她與昆明正如那扇“?!弊珠T,走進去是一番花花世界,退回來又是一片茫茫紅塵,雖說心有靈犀,終究天各一方;雖說天各一方,可門里門外又終究是一張真實的容顏。此門正上方有面圓鏡,我把手久久地觸碰著,傳說這樣能給人帶來幾世的幸福。不知故鄉(xiāng)為我操心的父母,溫柔的女孩,你們可曾夢里聽見?
站在金馬碧雞的門樓之下,各種店面與熙攘人群構成南屏繁華的源頭。如果有心,你能品嘗到最正宗的米線,米香如柔情,醬香如熱情;如果有意,你能喝到韻味十足的醋酒、新谷酒等等,什么叫“酒不醉人人自醉”?在昆明很難找到烈酒,但“喜歡它,也要喝;不喜歡,也要喝;管他喜歡不喜歡,都要喝?!卑橹行┬U橫可愛的《祝酒歌》,老鄉(xiāng)們會為你斟滿一杯又一杯自家釀出的珍藏;也會淳樸地一笑,勸準備放下酒杯的你義無反顧豪情滿懷地再干一杯。但是,他們的勸酒是真誠的,因為自家的酒不收錢。
北方人本來性如烈火,一斤燒刀子不在話下,來到昆明聞見大理啤酒的香味就醉;北方人本來少有江南才子的詩情,心中不曾藏有風花雪月,來到昆明看見漂亮女孩就癡;北方人不懼天寒地凍,零下幾度照樣洗冷水澡,在昆明晝夏夜冬的一步之遙中,終于學會了寫“冷”字;北方人有撼天動地的氣概,從不為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來到昆明我讀到過堪稱此生傳奇的溫柔,也在無所畏懼中多了一份牽掛。我有夢未圓:嘗遍紅河、玉溪和云煙,方才體會“煙都”離她的距離天涯咫尺;喝完萬種風情的白族青梅酒,從此把淚鑲嵌在南屏街的中心角落。
還有一個讓我流連忘返的地方就是工藝品商店。各式各樣的珍珠瑪瑙翡翠、檀木骨頭銅鐵,頗有些點石成金、信手拈來的風度。我沒有如此的風雅,故而也不附庸。有一組《三國演義》的羽扇,是我最衷情的留戀。詭異的是,這一組別的不說,專說一件事:“七擒七縱”。諸葛亮白衣素縞,羽扇綸巾,不是火燒赤壁,也非六出祁山,而是千軍萬馬踏上云貴高原,平定南疆。孟獲,云南歷史上稱霸一方的頭領,威震西南心比天高,怎奈天外有天?我喜歡追溯歷史上的鮮血與戰(zhàn)火,身在昆明自然不例外。那些“一二一”的紀念冊,蔡鍔的傳記,部落頭領們歃血為盟的工藝匕首等等,都在我的背囊中,占有一席之地。
曾幾何時,我迷茫地佇立于祖國宏偉的版圖前,凝望昆明這繁華的國際都市,心生夢一樣的向往;不想如今,“有緣千里來相會”,第一次少不經(jīng)世地感受這二十年來最遙遠的懷抱。若能真情滿懷地站在南屏街頭,歷史與你就離得不遠,觸手可及。但是,你不能做一個局外人。把自己放在一個旋渦中,方能體會她的風情萬種,百媚千嬌。等你真正醉倒,又會發(fā)現(xiàn),一個人絕不會因為某種吸引而難以忘懷。反之,很久以前失去的,又能從一份偶然的相遇中找得回來。
《火箭兵報》2011年08月19日第四版錦繡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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