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輪車是啥玩意兒

己丑年初，河北一位藏友從京城集報大家李潤波先生處硬是要得了兩份晚清稀見報刊，將其中一份快遞轉(zhuǎn)給了我。這份從未見過、分量不輕的老報名為《中國覺民錄》，冊式印制，橘黃色封面，編號為第173期，印有“新出格致蒙學(xué)化學(xué)時務(wù)等圖說”，每本售小洋貳角正（圖62）。

《中國覺民錄》內(nèi)文兩大張，在第二張《格致鏡原》欄目中，專文介紹了“火輪車”，并配備了相關(guān)圖片。

火輪車是啥玩意兒？專文先有鋪墊，以吊足讀者胃口：“古有縮地之方，今人每恨其法不傳，殊不知長房幻術(shù)即傳之，亦喜寶益。近來考得疾馳之法，足以轉(zhuǎn)遠(yuǎn)為近，化險為逸，頃刻千里，無異縮地之方，且四通八達(dá)，堪資富國裕民之道，厥法維何，曰火車與鐵路是也?！?/p>

據(jù)此專文介紹：“夫火輪車為近今文教之國貿(mào)易等事內(nèi)之急務(wù)，凡有國者不可無也。行四十年前尚未興行，其法幾若，世之山河修阻，終無法可以捷越。一若今之西人常見，火車直行如飛，六未思及，古人并無此物，每患跋涉道途之難也?？蓟疠嗆囍戳?，頗有意趣，蓋初設(shè)汽機之時，只知能供起水之用，不料其后竟能動船直駛。后既能以汽動船矣，又不料其更能運車遠(yuǎn)行。今既車船資以汽機運動，實出前人意料之外，大慰今人無厭之求?！?/p>

圖62　第173期《中國覺民錄》

這篇《火輪車》專文，還介紹了中國鐵路的興辦與發(fā)展：“上年中國由上海至吳淞開一鐵路，長三十余里，以試其利，想十年以后，不知中國能開鐵路有幾千萬里，以收無窮之利益也？他國開鐵路者無不得其大益，獨于中國能無益乎？決無是理?？傊撮_鐵路之前，東西各國相去甚遠(yuǎn)，幾于隔絕不通。既開鐵路之后，瞬息可達(dá)，彼界無疆，雖遠(yuǎn)若近，經(jīng)營之利賴之，豈等閑之事，所可同日語耶？”（圖63）

火車進入中國，是19世紀(jì)60年代的事，叫法曾幾變，最初從德國傳教士所譯叫作“火輪車”，稱牽引列車的機車為“火車”；19世紀(jì)末，一度從日本譯法稱為“汽車”（因火車由蒸汽機車牽引）；20世紀(jì)初，始逐漸統(tǒng)一為“火車”，并沿用至今。

圖63　《中國覺民錄》火輪車介紹版面

《中國覺民錄》上的《火輪車》專文中提到的吳淞鐵路，被視作中國大地上最先出現(xiàn)的鐵路，其實比它早的還有一條，只不過是屬于表演、宣傳和試驗的樣本而已：1865年，由一個名叫杜蘭德（Trent）的英國商人出面，在北京宣武門外修建了一條長約一里的小鐵路，想借此宣傳，后因“見者詫駭，遙諑紛起”，即被拆除。文中提到的吳淞鐵路，這條長15公里，1876年由英國人修建的窄軌輕便鐵路，也因發(fā)生了軋死行人的案件等因素，被清廷備款贖回，拆下的鋼軌和其他器材運到了臺灣打狗港（今高雄港）。1881年，在洋務(wù)派的主持下，中國人自己修建了一條長10公里的唐胥鐵路，雖然比之英國在1825年修建的斯多克頓至達(dá)林頓鐵路——世界上第一條公開營業(yè)的鐵路晚了半個多世紀(jì)，但卻揭開了中國人自己修建鐵路的序幕。

說起火車和鐵路，晚清垂簾聽政的慈禧太后也并非全是歷史教科書中所描繪的鐵桿頑固派，她其實也是個喜歡趕時髦的老太太。相傳在光緒十四年（1888），她曾乘坐過北京西苑輕便鐵路上的“上等極好車”，可算得上是最早乘坐火車的中國人之一了。

在我所藏的老報刊中有多處記載，杭州最早的一條鐵路是江墅支線，長16公里，于1907年建成通車。民國時滬杭甬、滬寧線中華國有鐵路為方便游客，每日除按班開行外，曾另加特別快車、尋常快車及夜快車。滬杭甬線還備有周末來回票，在滬上各站和浙江境內(nèi)嘉善、嘉興、硤石、長安和杭州拱宸橋、城站、南星橋，閘口諸站發(fā)售，價目從廉。杭報上年刊有《江墅鐵路百年紀(jì)》專文，說起昔日杭城曾辟有拱宸橋站，杭城第一條鐵路也已百年有余了。這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2009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