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牧
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前人評畫,對于具很大的容量的小品,常常譽之為“尺幅千里”。我們讀了這首詩,也有這種感覺。這寥寥二十八字,在我們面前展現(xiàn)了一幅江南春景的長卷,情調(diào)愉快,筆觸生動,色彩鮮明,使我們?nèi)缰蒙碛跓o邊春色之中。
全詩四句,都是寫景:處處柳綠花紅,鶯歌燕舞。臨水有村莊,依山有城郭。而在郭邊村上臨風招展的,則是酒店用來招徠顧客的旗幟。在這怡紅快綠之中,水秀山明之處,還有南朝遺留下來的數(shù)以百計的壯麗宏偉的佛寺。它們既是統(tǒng)治階級剝削和愚弄廣大人民的見證,又是建筑工人和藝術家的智慧、才能和辛勤的見證。這些寺廟中的崇樓杰閣,若隱若現(xiàn)地峙立在朦朧煙雨之中,更增添了無限風光。
在這二十八個字中,詩人描繪的景物,既有當時的時代特色,又不具體于一地,而是形象化地概括了整個江南地區(qū)。因此題曰《江南春絕句》,而以“千里”兩字開頭。
但是,如此好詩,也曾經(jīng)遇到過糊涂的讀者。明朝有個楊慎,在他的《升庵詩話》中曾認為千里的“千”字,應改為“十”,理由是:“千里鶯啼,誰人聽得?千里綠映紅,誰人見得?若作十里,則鶯啼綠紅之景,村郭、樓臺、僧寺、酒旗,皆在其中矣?!睏钌麟m然也算得上是一位博學能文的人,但對于這首詩所具有的美學意義,卻完全沒有理解。他既不懂得藝術形象可以而且應當從個別中見一般,一般即存在于個別之中,同時,又將想象排斥于創(chuàng)作手段之外,認為凡屬詩中所寫,必須目見耳聞。這當然不能不引起異義。所以何文煥《歷代詩話考索》反駁他說:“即作十里,亦未必盡聽得著,看得見。題云《江南春》,江南方廣千里,千里之中,鶯啼而綠映焉,水村山郭無處無酒旗,四百八十寺樓臺多在煙雨中也。此詩之意既廣,不得專指一處,故總而命曰《江南春》,詩家善立題者也?!边@個論述雖然沒有能夠提升到理論的高度來解決問題,但還是善于體會詩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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