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西方殖民主義的斗爭
尾隨著西方僑民移居泰國的腳步,西方各國的殖民主義者也在各自政府的指派下紛至沓來,妄圖在這里建立殖民統(tǒng)治。
16世紀初,葡萄牙殖民主義者最先來到泰國。自從1498年達·伽馬的船隊繞過好望角到達印度以后,葡萄牙人發(fā)現(xiàn)東方有許多他們所渴求的商品和財富,便于1510年出兵占據(jù)了印度西岸的果阿,次年又占領(lǐng)了馬六甲。接著,葡萄牙駐馬六甲的殖民總督阿伯空派兩名使者到泰國查探虛實。這兩名使者將泰國的風物土產(chǎn)和港口位置等寫成報告,經(jīng)果阿送回里斯本。1518年,阿伯空又派杜爾特·科埃略攜帶信件和禮物,到達暹羅首都阿瑜陀耶城,并與阿瑜陀耶國王簽訂了一個條約。條約規(guī)定,暹羅必須為葡萄牙的商業(yè)活動提供方便,允許葡萄牙人到暹羅居住,享有信仰和傳播基督教的自由。葡萄牙方面則答應向暹羅提供武器彈藥,并允許暹羅在馬六甲建立據(jù)點。此后,大批葡萄牙人進入暹羅,在阿瑜陀耶城郊10多公里的地方形成了一個葡萄牙人的聚居區(qū)。北大年、六坤等地也有葡萄牙人開的商館。帕拉猜國王(Chairacha,1534—1546年在位)統(tǒng)治時期,暹羅軍隊中還聘用了120名葡萄牙雇傭軍。時至今日,在曼谷王宮或皇寺的大門上,還留著持槍的葡萄牙衛(wèi)兵的畫像,其作用類似中國的門神。
16世紀末,西班牙殖民主義者也相繼東來。1591年,西班牙駐馬尼拉的殖民總督黎牙實比派泰勒·阿奎士抵達暹羅,代表西班牙政府與暹羅簽訂了一個《友好通商條約》。這是暹羅與歐洲列強簽訂的第二個條約。
荷蘭人是在納黎萱王時期才來到暹羅的。1601年,有兩艘荷蘭商船抵達北大年,標志著荷蘭與暹羅屬國發(fā)生關(guān)系的開始。1604年,荷蘭商人出現(xiàn)在暹羅宮廷,受到納黎萱王的款待,從此開啟了暹羅與荷蘭的直接往來。荷蘭人的到來打破了葡萄牙人對暹羅貿(mào)易的壟斷地位,所以葡萄牙和荷蘭不可避免地要在暹羅發(fā)生爭奪。1608年,荷蘭人在阿瑜陀耶城正式設(shè)立了商館。剛繼位不久的阿瑜陀耶國王厄迦陀沙律于翌年派出使節(jié)去訪問荷蘭,這是暹羅第一次向歐洲派出的使團。當時,阿瑜陀耶國王給使節(jié)的訓令說明訪問的目的是學習鑄造技術(shù)和招募工匠。從荷蘭方面來說,通過這次對暹羅使節(jié)的接待,獲得了出售布匹和工藝品的理想市場,用這些商品換取暹羅的獸皮、蘇木、香料、生絲、紫梗和宋加洛陶瓷,然后轉(zhuǎn)運到日本和爪哇出售。荷暹貿(mào)易的增長,特別是1617年荷蘭東印度公司與暹羅簽訂了關(guān)于獸皮的貿(mào)易協(xié)定,使葡萄牙大為不滿,葡萄牙使用武力搶奪了一艘荷蘭船希萊德號。暹羅出面要求葡萄牙歸還荷蘭的希萊德號商船,但葡萄牙只是還了船而拒絕還回船上的商品及荷蘭船員。這個事件使葡暹關(guān)系十分緊張。1628年,葡萄牙襲擊了暹羅商船,并打算封鎖暹羅的港口,但沒有成功。暹羅與葡萄牙的關(guān)系日趨惡化,同荷蘭就愈加親密。1633年,荷蘭在阿瑜陀耶城建立了一個規(guī)模宏大的商館,由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負責人宋斯特·休頓親臨那里負責。荷蘭商館壟斷了暹羅鹿皮和蘇木的貿(mào)易。1664年8月,暹羅被迫與荷蘭簽訂了一個不平等條約。條約規(guī)定: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暹羅的僑民享有治外法權(quán);荷蘭商人可以在暹羅統(tǒng)治范圍內(nèi)的任何一個地方自由貿(mào)易而不受到限制;暹羅不得隨意增加荷蘭商品的進出口關(guān)稅;暹羅商船不得雇用中國水手,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便沒收船只貨物;荷蘭壟斷暹羅的牛皮和鹿皮的出口貿(mào)易。從此以后,暹羅在與西方列強的交往中,處于被宰割的地位。
英國人繼荷蘭人之后來到暹羅。成立于1600年的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輪船環(huán)球號于1612年6月首次抵達北大年,在北大年停留了15天后,又駛往阿瑜陀耶城。暹王頌曇(Songtham,1611—1628年在位)接見了英國商人,撥了一幢樓給他們作為商館,并允許英國人在湄南河東岸荷蘭人村附近建立一個英國人村。第一批到達暹羅的英國商人馬上出售他們帶來的布匹。接著又有幾艘英國商船相繼到北大年和阿瑜陀耶做買賣。由于荷蘭人設(shè)置了種種障礙,使英國對暹羅的貿(mào)易無法取得大的進展。1626年,英國關(guān)閉了在北大年和阿瑜陀耶城的商館。以后的30多年都沒有與暹羅發(fā)生貿(mào)易往來。
法國人則是在17世紀下半葉才開始涉足暹羅的。法國的拉莫·郎伯特主教及兩名天主教傳教士,原打算經(jīng)緬甸到中國,但由于中緬正發(fā)生戰(zhàn)爭,遂決定改道從暹羅經(jīng)越南到中國。他們于1662年到達暹羅,是最早來到暹羅的法國人。后因越南與柬埔泰的戰(zhàn)爭,途經(jīng)越南的路不通,他們決定留在暹羅傳教。1664年,巴盧主教率領(lǐng)的另一批法國傳教士又來到暹羅。他們的傳教活動得到暹羅那萊王的認可,他們獲準在阿瑜陀耶城建立教堂和開辦學校。為此,法國國王路易十四于1673年寫信給暹羅那萊王,對他支持法國傳教士的傳教活動表示贊賞和感謝,法國的意圖是想勸那萊王改信天主教,因為按天主教的慣例,一個國家的國王皈依了天主教,國王的懺悔牧師便成了該國的太上皇,可以左右國王,控制全國??梢?,宗教不僅是一種信仰,也是一種文化;是一種生活方式,也是一種社會制度。法國希望通過這個途徑來改造和控制暹羅。暹羅方面,那萊王鑒于荷蘭在暹羅的勢力日益擴張,企圖借助法國對荷蘭進行一些制約。但那萊王本人則始終堅持泰國傳統(tǒng)的佛教,沒有改信天主教。
法國勢力在暹羅的迅速擴張是與當時在暹羅宮廷任職的希臘人君士坦丁·華爾康(Constance Phaulkon)的一系列活動分不開的。
君士坦丁·華爾康
華爾康原是克法利亞島人,最初在一艘英國輪船上當海員。1670年,隨同英商喬治·懷特到印度,后來又到暹羅。1680年,華爾康被推薦到暹羅朝廷中當翻譯官,他深得暹羅財政大昭披耶哥沙鐵菩提的器重,很快被提升為對外貿(mào)易總監(jiān)。繼而他又得到那萊王的賞識,封爵為昭披耶,掌握了暹羅的外交和財政大權(quán)。起初,華爾康投靠英國,竭力維護英國商人在暹羅的商業(yè)利益。后來他與英國駐暹羅的商館發(fā)生矛盾,法國趁機對他進行拉攏,終于使他轉(zhuǎn)而為法國服務。華爾康看準那萊王有意借助法國來與荷蘭在暹羅的勢力抗衡,便竭力為法國與暹羅之間建立密切的聯(lián)系而牽線搭橋。在華爾康的招引下,法國使臣肖蒙(Alexandre, Chevalier de Chaumont,1640—1710年)受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委托,率領(lǐng)一批天主教傳教士于1685年10月到達暹羅,受到那萊王極其隆重的接待。肖蒙竭力勸說那萊王皈依天主教。他在使團中帶來了著名的天主教神父舒瓦齊,準備一旦那萊王同意改信天主教,就讓舒瓦齊給國王舉行洗禮儀式。然而這個目的沒有達到,便轉(zhuǎn)而迫使暹羅與法國簽訂兩項條約:一項是關(guān)于宗教的條約;另一項是關(guān)于商業(yè)貿(mào)易的條約。根據(jù)宗教條約的規(guī)定:法國傳教士可以在暹羅各地自由傳教、修建教堂、創(chuàng)辦學校;暹羅的天主教徒擁有在禮拜日或其他宗教節(jié)日停止工作的權(quán)利;教徒發(fā)生訴訟由教會裁決等。商業(yè)條約則規(guī)定:暹羅對法國商人的商品免收進出口稅;在暹羅的法國人享有治外法權(quán);法國公司壟斷普吉島的大錫貿(mào)易;法國可以在暹羅任何一個地方設(shè)立商館,宋卡由法軍駐防。這兩項條約于1685年12月10日簽署,肖蒙代表法國政府簽名,華爾康代表暹羅政府簽名。
法國使臣肖蒙向那萊王遞交路易十四的信
1686年法國標示肖蒙一行抵達暹羅路線的暹羅地圖
條約簽署兩天后,肖蒙的使團啟程返回法國,同行的有那萊王任命的以哥沙班為首的暹羅赴法國使團。1686年6月,他們抵達巴黎。當哥沙班(Kosa Pan)晉見法國國王路易十四時,路易十四并不滿足于肖蒙在暹羅取得的利益,借口宋卡離京城太遠,提出要駐防曼谷和墨吉,以便讓法國艦隊能夠控制孟加拉灣、暹羅灣和中國至印度之間的重要貿(mào)易通道。暹羅卓越的外交家哥沙班深知,若讓法國軍隊進駐曼谷,將扼殺暹羅的獨立,堅決拒絕了路易十四的要求。
1687年3月,法國國王路易十四又派一個龐大的使團再次出使暹羅。為了壯大這個代表王室、商業(yè)集團和宗教勢力三方面利益的使團的聲勢,法王還配備了一支擁有1 400名士兵、6艘軍艦的遠征軍隨同前往。在使團出發(fā)前,路易十四向使團發(fā)出了充分表現(xiàn)其殖民野心的指示。他訓令使團與暹羅談時,要求暹王讓法軍進駐曼谷和墨吉,并由法國人充任這兩個要塞的行政長官和軍事長官。如果談判失敗,必須下決心使用武力進駐曼谷。
龐大的法國使團于1687年9月抵達湄南河口。使團將路易十四的意圖告訴華爾康,同時宣布為酬謝華爾康的功勞,法國封他為伯爵,給他頒發(fā)了法國圣·米加勒和圣·彼得騎士勛章。另外,還遞交了路易十四稱他為兄弟的親筆信、法國議員的信件和一大批禮物。羅馬教皇為表彰華爾康勸說暹王皈依天主教,也給他寫了親筆信并贈送名貴的禮物。
那萊王召集御前會議討論法國的建議,與會大臣力陳法軍進駐暹羅的危害,反對接受法國的要求;但華爾康以抵御荷、英入侵為理由,極力勸說那萊王同意路易十四提出的要求。由于華爾康的說項,那萊王終于同意把控制暹羅灣和孟加拉灣的兩個堡壘——曼谷和墨吉交由法國管轄。謝·德法熱斯(Marshal Desfarges)成為駐暹法軍的司令兼曼谷的行政長官。另外一名法國軍官率120名士兵進駐墨吉,并擔任該地的行政長官。謝·德法熱斯的兒子擔任暹王近衛(wèi)軍的指揮官,另有24名法軍被指派為暹王及其大臣的衛(wèi)士,或安插到暹羅軍官團中任教官。這樣,法軍實際上控制了暹羅的武裝力量,并監(jiān)視著暹王及其大臣的活動。后來,暹羅還被迫把墨吉周圍方圓10海里的全部島嶼割讓給法國。華爾康與法國人密謀擬定了一個在暹羅政府中安置法國人的計劃,據(jù)一位法國牧師1690年11月給友人的信中透露,當時法國已物色了100人,準備前往暹羅任職,以實現(xiàn)其控制整個暹羅的目的。
華爾康讓法國殖民者逐步控制暹羅的陰謀為暹羅臣民所洞悉。暹羅屬國柔佛的王子寫信給那萊王,以過去柔佛引進荷蘭人幫助平亂,后來被荷蘭所強占的歷史教訓,勸說那萊王驅(qū)逐異族。他斷言,若法國人作為聯(lián)盟者被引進曼谷,那么法國人很快就會變成暹羅的主人。
當時,暹羅宮廷內(nèi)部分為兩派,以象隊統(tǒng)帥帕碧羅阇為首的一派,堅決反對法國殖民者。帕碧羅阇出身非貴族,是那萊王乳母的兒子,自幼與那萊王一起長大,因作戰(zhàn)有功,被晉升為象隊統(tǒng)帥。這一派的主要人物還有他的養(yǎng)子蠻素,著名外交家哥沙班,以及那萊王的兄弟,他們被稱為親王派。另一派是以那萊王的兒子亞派耶脫為代表的親法派。亞派耶脫王子是天主教教徒,華爾康對他重點培植,以便那萊王一旦駕崩,便由他繼承王位。兩派之間的矛盾斗爭十分激烈。早在1687年法國使團提出進駐曼谷和墨吉的要求時,帕碧羅阇就拼死反對,寧愿因違抗命令而被砍頭。
1688年春季那萊王病重,華爾康妄圖先發(fā)制人,打著勤王的旗號,命令駐守在曼谷的法軍趕赴那萊王駐蹕的華富里,以確保信奉天主教的亞派耶脫王子能夠繼承王位。消息傳出后,以帕碧羅阇為首的親王派立即給予反擊。朝中一些大臣因忌恨華爾康平時的專橫弄權(quán),站到帕碧羅阇一邊。原來擁有巨大勢力的佛教僧侶,也因亞派耶脫王子拋棄佛教而大為不滿,廣大暹羅民眾更因法國殖民者的入侵而身受雙重壓迫。這樣,一場由暹羅各階層參加的驅(qū)逐法國殖民主義勢力的斗爭終于爆發(fā)。
5月中旬的一天,帕碧羅阇突然帶領(lǐng)人馬沖進王宮,逮捕了亞派耶脫王子及其同黨。華爾康聞變,急忙步入王宮,企圖向病中的那萊王尋求庇護,但被埋伏在王宮的帕碧羅阇的人馬捕獲。第二天亞派耶脫王子和華爾康相繼被處死。帕碧羅阇監(jiān)禁了在華富里的所有法國人,以免他們將消息泄露給駐守阿瑜陀耶城和曼谷的法國軍隊。帕碧羅阇讓哥沙班去曼谷將法軍統(tǒng)帥謝·德法熱斯騙到華富里,逼迫他給駐扎在墨吉的法軍將領(lǐng)寫信,讓墨吉的法軍開赴華富里。謝·德法熱斯給墨吉寫信的時候,故意出現(xiàn)一些用詞和語法的錯誤,以暗示這里發(fā)生了非常事件。后來,帕碧羅阇將謝·德法熱斯的兒子扣下作為人質(zhì),將他本人放回曼谷。
華富里府的標志——三峰塔
謝·德法熱斯回到曼谷后,下令將大炮及戰(zhàn)略物資都搬到曼谷對岸的吞武里,準備以吞武里為據(jù)點與暹軍決一勝負。帕碧羅阇看到法軍決心負隅頑抗,就命令部隊將吞武里包圍起來,并在北攬坡筑起堡壘,以堵截前來增援的法國艦隊。
1688年7月11日,那萊王在華富里駕崩,帕碧羅阇(Phetracha)被擁戴為王。他親臨前線督陣,將吞武里的法軍圍困了整整兩個月,使他們彈盡糧絕不得不投降求和。9月30日,雙方簽署了停戰(zhàn)協(xié)議,規(guī)定法軍放棄吞武里炮臺,全部撤離暹羅。暹軍將繳獲的3艘法國船還給法軍,并贈送一艘裝備有34門大炮的船給法軍,以便他們乘船撤出暹羅。暹羅方面還將原來監(jiān)禁的法國人統(tǒng)統(tǒng)釋放。帕碧羅阇宣稱,今后禁止法國人再到暹羅來,若有違反,將嚴懲不貸。從此以后,法國人整整有15年沒敢再到暹羅來。
1688年帕碧羅阇領(lǐng)導的驅(qū)逐法國殖民者的斗爭,是暹羅歷史上一次重要的革命運動,它沉重打擊了入侵暹羅的西方殖民主義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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