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著悠久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五千年的古老文明滋養(yǎng)了深厚的互助和志愿的精神傳統(tǒng)。儒家的“仁”“義”、佛教的“慈”“善”均對我國民間公益組織的誕生、發(fā)展奠定了基礎，有助于我們了解中國文化社會組織的歷史脈絡與發(fā)展淵源。

一、古代與近代文化社會組織萌生和初步發(fā)展

“社會”一詞，可從遠古祭祀土地神的活動進行追尋，在采邑制的居住單位之上立有“社”[1]，每年立有祭祀“社神”的日子。在這樣的日子里，我們的祖先聚會、慶典，并逐漸固定為“社會形式”，從而衍變?yōu)橄鄳膱F體?！肮糯鐖F的產生可以追溯到春秋末期，那時他們突破了以往血緣、家庭或氏族的限制，出現了一些組織，如政治同盟的縱橫捭闔。”[2]與此同時，伴隨著私學的興起與思想的傳播，這一時期的學術爭鳴也空前激烈，諸多對后世有巨大影響的學術團體開始涌現，如儒家學派、墨學團體等。隨著周朝大一統(tǒng)體制的瓦解，諸子百家更成為當時非政府的、最有影響力的民間組織。

文化社團始于魏晉之后的文人結社。在唐朝以后，逐漸演化出各種各樣的“會”“社”，他們以類似現代社區(qū)文化組織的形式出現，形成各種文化風俗會社。白居易還曾在這一時期發(fā)起組織過宗教型文人社團“香火社”。時至宋元時期，民間講學的書院開始盛行，如著名的四大書院：岳麓書院、白鹿洞書院、嵩陽書院和應天書院。同一時期，各種戲劇、曲藝人員結成了同業(yè)“文藝社團”，如緋綠社（雜?。?、清音社（清樂）、錦體社（花繡）等社團。發(fā)展到清朝，出臺了《結社集會律》，成為文化社團活動的基本規(guī)范。[3]清末為振興工業(yè)，商人力量加強，許多文化類民間社團的發(fā)起者開始從以文人為主導轉向由商界聯(lián)合學界推動創(chuàng)設。例如，1905年，上海出現了由姚文楠等人創(chuàng)立的教育研究會[4]。

近代以來，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尤其是鴉片戰(zhàn)爭的爆發(fā)，西方傳教士將基督教帶入中國，催生了中國傳統(tǒng)思想與西方思想的碰撞和相互融合，為現代文化社會組織的發(fā)展奠定了思想根基。不得不指出的是，中國古代對社會是嚴密控制的，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尤其是一些帶有自由意識形態(tài)傾向的書院、文人詩社、宗教型社團，非但不能通過正式制度得以界定和保障，反而更像是從“天高皇帝遠”“王權不下鄉(xiāng)”的“夾縫”中“偷偷”生長出來的，存在著極大的不確定性。

二、現當代文化社會組織的歷史進程

（一）基礎階段：20世紀初至1949年

清朝末年，舊封建王朝即將土崩瓦解，此時的中國處于各種勢力相互爭奪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特殊歷史時期，中國社會組織的發(fā)展迎來了一個小高潮。在這一階段，為規(guī)范社會組織的管理，中國共產黨在陜甘寧邊區(qū)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法規(guī)，例如《陜甘寧邊區(qū)民眾團體組織綱要》《陜甘寧邊區(qū)民眾團體登記辦法》等。這一時期還出現了一些文化類社會組織，包括學術性組織，冠以“學會”“研究會”等稱謂，例如1921年成立的文學研究會；以及文藝性組織，主要由文化界、文藝人士創(chuàng)設，包括各種劇團、文工團、畫社等，例如，1938年成立的“抗日民族文化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xié)會（簡稱“文協(xié)”）[5]。

（二）起步階段：1949年至1977年

1949年，在新中國成立之前頒布了《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共同綱領》，確定了公民的結社權利[6]。在這一過程中，意識形態(tài)特征明顯的文化類社會組織受到了較大沖擊。政治傾向明顯的文化類社團，如九三學社，被確立為政黨組織，而一大批帶有宗教色彩、反革命性質的社會組織則被徹底取締，取而代之的是社會主義新型文化社會組織。本研究團隊在搜集整理網絡公開數據的過程中發(fā)現了53家在這一時期登記注冊的文化社會組織，地域范圍達到11個省份，除陜西省成立于1952年的陜西德慶皮影社為文化民辦非企業(yè)單位外，其余仍均為社會團體。在“文化大革命”期間，依法成立的社會團體大多停止了活動。

（三）復興與調整階段：1978年改革開放到1997年

1978年改革開放至1997年，社會組織實現了復興與發(fā)展。政府的撥亂反正使文化領域重新步入正軌，讓民主法治建設得到加強。在此后的近十年時間里，中國在思想政治上都處于平反、解放、探索的道路上，且政府的工作重心也被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但社會組織的管理體制尚未形成統(tǒng)一的監(jiān)管格局。直到1989年，《社會團體登記管理條例》出臺，對社團成立條件做了嚴格的限定，發(fā)展速度放緩。但隨后的南方講話與國際社團的沖擊，使這一條例更像一個小插曲，并沒有真正影響到社會組織迅猛壯大的勁頭。

（四）全面快速發(fā)展階段：1998年至今

1998年開始，文化社會組織進入多元化發(fā)展的階段。在機構上，國務院民政部設立了社團管理司，對《社會團體登記管理條例》進行了修訂，并頒布了《民辦非企業(yè)單位登記管理暫行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民辦教育促進法》以及《基金會管理條例》等政策法規(guī)。

2007年，黨的十七大報告開始將社會組織引入文化建設領域。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再次提出：“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fā)展大繁榮是全黨全社會的共同責任。要建立健全黨委統(tǒng)一領導、黨政齊抓共管、宣傳部門組織協(xié)調、有關部門分工負責、社會力量積極參與的工作體制和工作格局，形成文化建設強大合力。”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文件，則進一步明確指出“鼓勵社會力量、社會資本參與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培育文化社會組織”。在此背景下，文化社會組織進入快速發(fā)展時期，文化社會團體呈現穩(wěn)健增長趨勢，其數量從16690個增長到30101個；文化民辦非企業(yè)單位從2012年以來進入高速增長期， 2012年突破上萬大關；文化基金會從2009年以后進入高速增長期。

總體來看，截至2014年底，全國文化社會組織達44492家，地域范圍擴大至31個省份，業(yè)務范圍涉及多個文化領域。文化民辦非企業(yè)單位在這一階段迅速壯大，增加至14148家，其中江蘇省的文化民辦非企業(yè)單位總量最大，為2246家；文化基金會也快速增長，數量增加到243家，其中北京以48家文化基金會列在第一位。文化社會團體仍然是文化社會組織的最主要成分，2014年已經高達30101個，是文化基金會與文化民辦非企業(yè)單位之和的兩倍之多。

在經濟穩(wěn)定高速增長與社會多元化、全球化的進程中，公民自由、自主、自治和志愿服務的意識逐步培養(yǎng)和覺醒起來，公民的參與熱情越來越高，文化社會組織的主人翁意識和責任感也在日益強烈，并轉變?yōu)橐恢И毩⒌摹⒉豢尚∮U的社會文化建設力量開始登上歷史舞臺，在當代中國社會主義文化建設中發(fā)揮著不可或缺的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