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禮貌、誠信與寬容

美國人很講禮貌。街上對面碰見，不論認不認識，都會目光對視、揚手點頭“Hello”、“How are you！！”打個招呼。假若你問路，他（她）會非常熱誠指點，深怕你搞錯甚至還會帶你走一段。

普通社區(qū)馬路，車速一般限在25邁。有的地段很長距離沒有人行橫道線。有人不小心橫道時來了汽車，司機一定會剎住車并示意叫你先走。就算個別時候行人不講規(guī)矩橫穿馬路，汽車也會停下來讓人過去。當然這種情況如果碰上警察，那會是另一種狀況。作為執(zhí)法，行人也許會有點麻煩。既使這種情況，開車的人決不會伸出頭來罵“找死啊，不要命拉”那類非禮的話。

中華文明自古就有“禮、義、廉、恥”；“萬事禮為先”的古訓。更強調(diào)“誠信”，認為禮多而誠才是“真禮”。社會風尚真正難得的是在禮貌外表下，潛存于人際之間的誠信與寬容。

“見利忘義”、“巧取豪奪”既是市場經(jīng)濟常見的弊病，但并非市場經(jīng)濟之下人性的永恒。美國是自由資本主義國家。商家在誠信方面很有可取之處。美國絕大多數(shù)商店堅持做到購物可退、有損必賠就是誠信的表現(xiàn)。

社會誠信也反映在報稅。美國多數(shù)人，特別是“白領(lǐng)”家庭每年都有一個主動報稅的過程。美國有句盡人皆知的俗語：“人生只有兩件事是確定的，死亡和交稅”。由此不難看出，交稅在美國人心目中的位置。

每年四月十五號是報稅截止日，家庭工薪收入、第二產(chǎn)業(yè)營業(yè)收支、可免稅因素等都要先請注冊會計師事務(wù)所編審，然后上報稅務(wù)所。雖然有報道說美國個人所得稅申報率高達90%以上，說明仍有百分之幾的漏報、瞞報率（特別是那些收取現(xiàn)金的地方）。我在美國沒見有“個稅大檢查”，稅務(wù)所一般也不上門查賬（當然他們另有調(diào)查手段），都是人們按期主動申報。比較而言，人們的誠信度是較高的。當然，這個背后有嚴格的法律約束。

“寬容”是社會成熟具有的特質(zhì)。寬容并非否定嚴格執(zhí)法，也不是無原則遷就壞人壞事。寬容是基于人性互愛，是法律之外的社會心理素質(zhì)。著名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說過：“有時寬容引起的道德震撼，比懲罰更強烈”。美國這方面最令人感動的是2007年4月發(fā)生在弗吉尼亞理工大學槍擊案為遇難者舉行悼念活動。

弗吉尼亞理工大學韓國學生趙承熙，因受同學冷落、歧視導致性格扭曲，最后在校園無端開槍殺害師生32人，后舉槍自殺。這一震驚世界的美國校園槍擊案。令人異外的是在遇難者悼念儀式上，校園敲響了33聲喪鐘，其中包括32名遇難者和兇手趙承熙。放飛到空中的氣球也是33個。

研究生克里斯說：“他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一共有33名學生死亡。我們應(yīng)該公平地為所有人的死亡哀悼”。次日，33塊半圓的石灰?guī)r悼念碑被安放在校園中心廣場的草坪上。其中一塊悼念碑上寫著“2007年4月16日趙承熙”。

在美國人看來，兇手孤僻、性格扭曲，卻沒有及時被關(guān)懷和治療，社區(qū)是有責任的，同時兇手的家屬也是受害者。

這種社會寬容態(tài)度，不是因為政府“決定”，也沒有國家行政或輿論干預。是學校自主決定，是學生、市民社會心態(tài)的共通反映。

寬容（forgiveness，tolerance）也是指允許“一個人應(yīng)當、可以具有必要的權(quán)力和知識”。是符合人性和自然規(guī)律的行為方式。在人類文明史上，寬容是應(yīng)該具有的普世價值觀。美國的黑人民權(quán)運動領(lǐng)袖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一生為了爭取黑人平等權(quán)利，推行社會變革，倡導“和平、寬容和公正”。正是他和無數(shù)民權(quán)斗士們的努力，以及他在1963年8月28日《我有一個夢想》的一場演講，美國國會在1964年通過了《民權(quán)法案》。

從所見的一件小事，似乎也見識到美國社會對個人權(quán)利和自由的寬容大度。

前不久我到JFK醫(yī)院做理療，每個病人在大廳做理療都有一位理療師陪同，不時地記錄所做的結(jié)果。理療師大多是二、三十歲的女孩子。偶然之間，我發(fā)現(xiàn)她們中至少有兩、三個人都是“左撇子”，即用左手寫字。

這讓我連想起在電視畫面上看到過的美國兩位總統(tǒng)，一個是過去的克林頓，另一個是現(xiàn)在的黑人總統(tǒng)奧巴馬，他們兩人也是左手握筆。后來在網(wǎng)上一查，單是前美國總統(tǒng)中就有好幾位：福特、里根、老布什、克林頓、杜魯門等，美國四十四任總統(tǒng)中竟然有八個左撇子。另外，比爾·蓋茨也是。

過去看到有這樣的報道：人的左、右兩側(cè)肢體，交叉對應(yīng)地受右、左兩邊半腦支配。也就是說，左手活動是受制于右腦，也刺激著右腦；反之右手則是左腦支配著。

中國人中一般極少見有用左手寫字者。孩子小時候一不小心左手握筆，家長馬上會糾正，認為那是錯誤的。

不但握筆得用右手，在我們看來，右手是我們一切活動的主體，左手只起輔助作用。這樣一來，就人體而言，也許導致了右腦的利用程度或曰開發(fā)程度不夠，使部分腦神經(jīng)功能許多處于“閑置與浪費”。而用左手寫字的人，他（她）們的右手依然擔負著許多的日常活動，遠比我們右手寫字的人對左手利用度高，左右兩個半腦均衡地發(fā)揮作用。難怪當總統(tǒng)的美國人“左撇子”不少；也難怪美國左手寫字的人要比中國多。這也許是人家對人體自身開發(fā)利用，在科學認知上比我們要進步一點。

雖然沒必要提倡“左撇子”。但從這件事看出，在不違背法律、不影響社會和他人前提下，美國社會對個人行為習慣不加限制，鼓勵人的個性發(fā)展，寬容別人的個人行為，不歧視、不干涉，也不去議論別人的隱私。大家都這樣，社會就顯得寬容與平和。就連有些人看來很不“順眼”的“同性戀”，越來越多的美國民眾也開始抱寬容的態(tài)度，因為這畢竟是別人自己的選擇。

目前在美國，已有馬塞諸塞、康涅狄格、愛荷華、新罕布什爾、夏威夷和佛蒙特州以及華盛頓特區(qū)的法律承認同性婚姻登記，而馬里蘭州的議會也可能很快通過承認同性婚姻的法案。上臺不久，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對這個有違其初衷的問題，表明了某些支持的立場。我們無須照搬美國社會的一些具體做法，但是寬容的美德卻是任何社會都應(yīng)當提倡的。

當然，社會是復雜的。美國社會絕不是鐵板一塊。即算是好的一面，也并非盡善盡美。美國社會犯罪一樣嚴重，殺人放火搶銀行時有所聞。寬容雖然是美國社會主流，但歧視依然不絕、國內(nèi)暴力事件常常發(fā)生。世界也沒因美國四處介入而變得越來越和諧平靜。

2011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