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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娘婚禮送海豚視頻

        時(shí)間:2022-01-27 理論教育 版權(quán)反饋
        【摘要】:修人恍然意識到,似乎萬能的櫻并不萬能,在這場災(zāi)難面前,他、奎科和海豚必須自救。但是,在危險(xiǎn)中,她卻可能無所作為。他的身后,站著新郎哈布,和蒙著紅色頭巾的新娘。奇怪的是,昨晚的婚禮上,新娘的頭上戴著華麗的銀飾,并沒有戴頭巾。此時(shí)的哈布面呈土色,好像一夜未睡的樣子,全然沒有做新郎的喜慶。櫻聽到修人急促濃重的呼吸聲,漸漸,櫻臉色蒼白,身子輕微抖動(dòng),意識在片刻出現(xiàn)了真空。

        第四章 被詛咒的新娘

        幾乎是睜眼到天亮。然而即便醒著,那破碎的夢依然沒有放過修人。他在恍惚中聽到凄厲的慘叫,一掠而過的絕望目光……那目光結(jié)成冰,凍結(jié)他的意識和身體,如刀劍般鋒利,幾乎要刺破他的胸膛……

        “櫻,救我!”修人從夢中一躍而起,可是,除了屋外的風(fēng)聲,夜還是死一樣寂靜。

        櫻就睡在他的身旁,但她并沒有被修人的喊聲驚醒。她挪動(dòng)了一下身體,繼續(xù)沉在她的睡眠里。修人恍然意識到,似乎萬能的櫻并不萬能,在這場災(zāi)難面前,他、奎科和海豚必須自救。

        “醒醒,奎科叔!醒醒,海豚!”修人拼命推醒他們。

        “干什么?”海豚翻了個(gè)身,又睡著了。

        “膽小鬼!”修人忍不住咒罵道。

        “怎么了,修人?”奎科問。

        “我們要拿個(gè)主意,現(xiàn)在,不能再依靠櫻的超能力,我們要來救自己,救櫻!”修人說。

        “可是,門外有看守,如風(fēng)被綁住了,安吉拉也給困住了,更難的是,我們根本不知道櫻的來歷,不知道去哪里尋求幫助,依靠我們?nèi)齻€(gè)人的力量,能戰(zhàn)勝一個(gè)野蠻的部族嗎?”奎科一連串地發(fā)問。

        “可是,你難道忘了?昨天婚禮上,那個(gè)叫妞牛的男孩?”修人說。

        “記得,”海豚不知什么時(shí)候醒過來,插話說,“他為什么要叫哈布爸爸呢?”

        “是啊,這很蹊蹺,我想,只要這件事情不解決,他們就無法順利舉行婚禮?!毙奕苏f。

        “是嗎?”海豚興奮地跳起來,“就是說,我們可能還有救?”

        “不知道,不過,我們要爭取時(shí)間,”修人點(diǎn)頭又搖頭,實(shí)際上,他滿心恐怖,人就像要癱瘓一樣。第一縷光線已經(jīng)透過屋頂?shù)男〈吧溥M(jìn)來,他們的時(shí)間所剩不多。

        天色暗下來,遠(yuǎn)處傳來擊鼓聲和粗獷的哼唱聲,那聲音像蜂群在頭頂盤旋,含著憂慮和憤怒,還有隱隱的不祥?!鞍⑺鱽啠⑺鱽?,黑色的山霧呀!阿索亞,阿索亞,可惡的陌生人呀!……”那聲音唱道,鼓聲越來越急促激烈,震得山響。

        “砰”的一聲,柴門被踢開,四個(gè)以苦楝樹枝扎頭的族人持矛走了進(jìn)來,不由分說將奎科、修人、海豚和櫻往外推。

        櫻還沒有恢復(fù)過來,身子輕薄地打飄。修人伸手扶住她,“不要推,”他對族人說,“我們會(huì)走?!?/p>

        昏暗中,他們被帶到了祠堂里。

        那里點(diǎn)了篝火,好像正在做什么儀式,幾百個(gè)赤足的人揮動(dòng)苦楝樹枝和長矛,圍著篝火跳著奇特的舞蹈,一邊跳一邊唱:

        “刺他的額,刺他的胸;刺他的肝,刺他的心;刺他的腰,刺他的肩;刺他的腹,刺他的肋!”

        一派陰森恐怖。

        櫻的心在往下沉,在火光閃爍中,有一場可怕的玩笑正等著他們。也許,一種美、一顆心,一個(gè)寶貴的生命,即將被毀壞。但是,在危險(xiǎn)中,她卻可能無所作為。她的靈力還未恢復(fù),此刻,她根本不是影子的對手(假如影子正躲在暗處的話)。

        櫻在余光里看到修人的側(cè)影,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唇角因緊張而微微顫抖,她甚至能聽到他鼓點(diǎn)般的心跳。

        祠堂正前方,一個(gè)巫師打扮的人吞吐著火焰,做著各種看上去生不如死的古怪動(dòng)作,看樣子是在做法。他的身后,站著新郎哈布,和蒙著紅色頭巾的新娘。奇怪的是,昨晚的婚禮上,新娘的頭上戴著華麗的銀飾,并沒有戴頭巾。此時(shí)的哈布面呈土色,好像一夜未睡的樣子,全然沒有做新郎的喜慶。

        他們四個(gè)人被推到了泥地上。

        族長抬起松弛的眼皮,怒目圓睜。火光映紅了祠堂的屋頂,櫻這時(shí)才看清楚族長猙獰的臉,他的皮膚黝黑,像一個(gè)黑白種的混血,他是個(gè)瘸子,舉動(dòng)卻像貓一樣靈敏。他的前額到右臉頰伸著一條屈曲的傷疤,當(dāng)他準(zhǔn)備說話或者笑或者發(fā)怒的時(shí)候,他的臉就痙攣起來,整張臉看起來非??膳?。

        “陌生人,因?yàn)槟銈兊年J入,給沃蘭帶來種種不祥,”族長說,“你們不但打斷了我兒子的婚禮,而且招來邪氣,毀我兒子新娘的容貌?!?/p>

        族長使了一下眼色,族人奉命上前慢慢撩開了新娘的頭巾。

        底下一片嘩然。

        這哪里是年輕美貌的新娘,明明是一張丑陋皺皮衰老的臉!它就像一只干癟的梨,被風(fēng)干了水分,眼睛渾濁,毛發(fā)稀疏,雙頰深陷。

        頭巾被迅速地蓋上了,但是袖口那里露出的兩只蒼老嶙峋的手,仍然泄露著新娘一夜變老的秘密。

        那個(gè)巫師手舞足蹈了半天,對新娘不起一點(diǎn)作用。他累得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族長甩了甩手,讓巫師下去,他嘆口氣道:“哈布的婚禮意外中斷,哈布的新娘一夜變老,你們知道誰是災(zāi)星?”

        “四個(gè)陌生人!四個(gè)陌生人!”下面的族人異口同聲頓足回應(yīng)。

        “殺死陌生人,殺死陌生人!”他們再一次圍繞畢剝作響的篝火單腳跳舞歡唱,“刺他的額,刺他的胸;刺他的肝,刺他的心;刺他的腰,刺他的肩;刺他的腹,刺他的肋!”歌聲撞擊著漏風(fēng)的四壁,發(fā)出空曠的回聲。

        風(fēng)吹動(dòng)山林,烏云正朝這里翻滾而來,灰色的囈語如蛾羽翻飛,從墻縫里飛進(jìn)來,飛進(jìn)來。

        櫻聽到修人急促濃重的呼吸聲,漸漸,櫻臉色蒼白,身子輕微抖動(dòng),意識在片刻出現(xiàn)了真空。沉淀在她內(nèi)心深處的秘密全部翻涌上來,她無可抑制地想念她開遍古蓮花的故鄉(xiāng),無憂的童年,臨別時(shí)母親在她額上的親吻和暗含密語的叮囑,還有臨行那刻漫天飄舞的白色花瓣……她的眼前逐漸模糊,接著感到了身體里的隱痛,但是,她仍然聽到了修人的聲音:“請等一等,這不是我們的錯(cuò)!”

        族長做了個(gè)手勢,歌聲停歇。

        修人上前一步:“新娘變成這樣,我們也感到遺憾,但是,這絕對和我們無關(guān),我們只是過路,意外地打攪了你們的婚禮……”

        “是啊,”奎科接口說,“請給我們?nèi)熳杂?,用以找出真相,三天后,如果沒有結(jié)果,我們甘愿做你們杯中的瓊漿!”

        “殺死陌生人,殺死陌生人!”呼喝聲再次響起,人群往前逼近。

        “請給我們?nèi)熳杂?,找出真相!”修人和奎科提高嗓音再次懇求?/p>

        “殺死陌生人,殺死陌生人!”呼喝聲此起彼伏。

        “父親,”一直沉默著的哈布終于開口了,“就讓他們試試吧,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想放棄!”新娘的頭巾濕了,被她的眼淚洇濕了,她傷心地哭著,是年輕姑娘的哭聲。

        族長猶豫了一會(huì),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應(yīng)允。底下的矛舉起了又放下。

        “好吧,給你們?nèi)煸诖逭锏教幾邉?dòng)的自由,但是,你們的一舉一動(dòng)都必須在我們族人的監(jiān)視下。假如三天后,仍然找不出可以說服我的真相,不但要喝你們的血,還要剁你們的手足,挖出你們的心肝做成佳肴,明白了嗎?陌生人!”

        在散發(fā)著腐臭的茅屋里,櫻仍在昏睡??啤⑿奕撕秃k嗝婷嫦嘤U。

        奎科的情緒很糟糕,他不停地來回踱步,看得人眼睛發(fā)暈。

        “別走了,求你,奎科叔,”海豚乞求道,他滿臉苦相,悲觀地說,“我們就等著被人挖心肝了?!?/p>

        “別胡扯,膽小鬼?!毙奕瞬粷M地?cái)?shù)落他。

        “我們要認(rèn)真考慮一下,”奎科終于停止了踱步,坐了下來,“應(yīng)該從哪里入手呢?”

        “我想,還是要先找那個(gè)叫妞牛的男孩,”修人說得不是很肯定,他看著奎科,奎科也看著他,臉上是將信將疑的表情。

        “你們說的是婚禮上那個(gè)野蠻的男孩嗎?”海豚謹(jǐn)慎地說。

        “是,而且同時(shí)還要找哈布,”修人說,“你們留意到哈布看著妞牛的目光嗎?起初我以為他會(huì)立刻把他踢出去,可他沒有,而是遲疑了一會(huì)才踢開他?!?/p>

        “是嗎?我怎么沒留意呢?”海豚猛抓自己的頭皮。

        “那么,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哈布和妞牛,了解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奎科冷靜地分析,“弄清楚妞牛為什么要冒險(xiǎn)打斷婚禮?”

        “難道他們那些沃蘭人就沒有想到嗎?難道他們笨到了極點(diǎn)?”海豚諷刺說。

        “他們也許只知道請巫師傻呵呵地做法,根本就不知道用頭腦分析!”修人幾乎笑出了聲,恐懼暫時(shí)被丟在了一邊。

        他們仿佛看到曙光初現(xiàn)。

        櫻在夢中翻了個(gè)身,發(fā)出嬰兒似的囈語。修人走上前,替她輕輕地掖緊被角。

        眼前的景象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妞牛所謂的家,只是山腳下的一個(gè)小小的洞穴,入口處趴著一只皮包骨頭的小狗,里面只容轉(zhuǎn)身,潮濕的地上鋪了床臟臟的稻草,就算床榻。旁邊放著一團(tuán)看不出是什么的漆黑的東西,上面爬滿蛆蟲,也許這就是妞牛的食物。修人和海豚見到妞牛的時(shí)候,他正在低頭捉自己頭發(fā)里的虱子。

        他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灰黑的小臉上漠無表情,而是繼續(xù)手上的動(dòng)作。

        “我一直想念我的父親,可惜他已經(jīng)死了?!焙k嘌b作在和修人說話,他的表情很痛苦。

        修人點(diǎn)頭,“我也是,因?yàn)槲乙呀?jīng)忘記父親長什么樣了,而且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否活著……”

        妞牛的動(dòng)作減慢了,但依然不看他們。

        “爸爸出車禍那年,我還那么小,根本沒有記憶。開始,我以為沒有爸爸和別的小孩沒有什么兩樣,但是事實(shí)證明很不一樣,我被別的小孩欺負(fù),他們騎在我的身上,揪我的頭發(fā),把我當(dāng)馬騎;我的姑媽把我的腦袋按在馬桶里,說是讓我照鏡子……”

        撲哧,妞牛停下了手里的動(dòng)作,在暗暗發(fā)笑,他開始偷偷打量他們。

        “這么多日子,我都記不清有多久了。我總覺得爸爸到我的夢里來,每當(dāng)我要伸手抓他的時(shí)候,或者想看清楚他的臉的時(shí)候,他就消失了。然后,我就感到揪心地疼痛,你還有爸爸可以回憶,我卻連爸爸的影子都想不起來!”修人說。

        “這算什么?”妞牛把一只綠色的昆蟲放進(jìn)嘴里,撲的一聲,把它的翅膀吐了出來,“你們至少還有爸爸,而我生下來卻沒有爸爸,好不容易見到爸爸,他卻把我踢開!”他沮喪地低下頭。

        “哈布真是你爸爸嗎?”修人追問。

        “那還有假?”妞牛不滿地白了他一眼。

        “可哈布說你是騙子!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哈布是你爸爸?”

        “不需要證據(jù),娘活著的時(shí)候告訴我的!”妞牛的眼睛紅了。

        “你娘……”

        “是的,我娘死了……病死的,族人把她的尸體拋到了山崖下,因?yàn)樗龥]有男人,卻生了我……”妞牛嗚咽起來,“娘活著的時(shí)候告訴我,哈布是我的爹,盡管所有的沃蘭人都不相信,說我娘瘋了。但我知道娘沒有瘋,很多年前,哈布愛上我娘,可他后來去了外鄉(xiāng),再也沒回來。他不知道,娘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我……娘以為哈布再也不回來了……沒想到哈布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gè)新娘,可我娘已經(jīng)死了!”

        “哈布并不知道你娘生下了你?”

        “他就是知道也不會(huì)承認(rèn),那都是因?yàn)槟莻€(gè)女人,哈布中了她的邪!”妞牛猛然抬起頭,憤憤道。

        “哪個(gè)女人?”

        “新娘!我恨她!”

        “可她現(xiàn)在成了老太婆,哈布不會(huì)再愛她,”海豚試探他。

        “我希望是這樣,”妞牛的嘴角滑過一絲得意的笑,他撲地一聲,又吐出了一片翅膀。

        修人一陣反胃,但他強(qiáng)忍住。

        修人和海豚回到茅屋不久,奎科也回來了,他剛剛?cè)ヒ娏斯?,此刻臉上掩飾不住沮喪,愁眉苦臉地嘆氣。

        不等別人問,他就急著說起來,“哈布不肯跟我說真話。”

        “你怎么跟他說的呢?”修人問。

        “我說,新娘變成這樣,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著急難過?!?/p>

        “他怎么說?”

        “他只顧悶頭抽煙,不理我。”

        “然后,我說,我特別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愛過一個(gè)姑娘,非常愛,可是,她到死都沒有回應(yīng)過我的愛。我很后悔沒有在她活著的時(shí)候好好地向她表白,努力地愛她……說到這里,他抬眼看看我,居然轉(zhuǎn)身走了,”奎科無奈地?cái)傞_手,“我無法讓他開口和我說話。”

        “可是,都是因?yàn)楣继嫖覀兦笄椋彘L才答應(yīng)暫時(shí)放了我們的。”修人說。

        “可他并不想對我說什么,”奎科說,“仆人把我推了出來……”

        櫻倚靠著柱子站著,寧靜地傾聽他們。她很想說什么,但是翕動(dòng)嘴唇,卻沒有吐出一個(gè)字。在這個(gè)時(shí)候,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無法駕馭身上的神力,但是焦急毫無用處,她只能默默地等待它們恢復(fù),因?yàn)槟赣H叮囑她,在第二次使用大地回春術(shù)后的三十天內(nèi),再度使用任何超能力,哪怕是雕蟲小技,都會(huì)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她不敢想象那是什么。

        夜幕再度降臨,一天過盡,但似乎毫無進(jìn)展。寒冷、恐懼和腐臭一同彌漫,奎科在黑暗中感嘆:“我小的時(shí)候,特別害怕死亡。喪鐘一旦在達(dá)摩敲響,我就會(huì)覺得又有新的鬼魂誕生了,女人的哭聲特別讓人憂傷。我怕出門,怕行走在小巷里會(huì)遇上剛剛死去的鬼魂。不過,大人們告訴我,一個(gè)善良人的靈魂是往天堂去的,那里鮮花環(huán)繞,生活富足。所以,與其在這個(gè)混沌冷漠的人間活著,不如到天堂里去。”

        “天堂真有那么好嗎?”海豚半信半疑。

        “不,我不想去天堂,我還沒有找到我的名字,不能就這么糊里糊涂地結(jié)束?!毙奕苏f。

        “我開玩笑呢,”奎科苦笑著說,“其實(shí),我總隱隱覺得哈布是有話對我說的,他也許對我有戒心……”

        “妞牛不是認(rèn)定哈布是他父親嗎?也許我們可以設(shè)法讓他們兩個(gè)人見面?”櫻若有所思道。

        “我也這么想,”修人說,“而且,我看見妞牛的眼睛里有秘密呢!難道他和新娘的變老有關(guān)?”

        “說到新娘,妞牛的眼睛憤怒得要著火!”海豚接口道。

        “海豚,你不是和妞牛聊得很好嗎?你去做這件事。”修人冷不丁轉(zhuǎn)向海豚。

        “我……”海豚猶豫。

        “對不起,”櫻滿眼歉疚地望著他們,“都怨我,沒法幫你們?!?/p>

        “怎么能這么說呢,孩子,”奎科愛撫地扶住櫻的肩,“幾乎每次都是因?yàn)槟愕纳窳?,我們才柳暗花明,這次,要看我們的啦!”

        “是啊,哪能總是依靠女人?”海豚朝櫻擠擠眼。

        櫻笑了。

        “我爹要見我?真的?”妞牛從巖石上蹦起來,著急地跟著海豚要走。

        “哎,你可別亂叫,人家可沒承認(rèn)你是他兒子,爹可不能亂喊的!”海豚潑他涼水。

        “少羅嗦,走就是,”妞牛扎緊褲帶,拖著海豚往外走。

        他們踏著碎金般的日光往山的深處走。生活在這個(gè)草木枯死、凄清寒冷的世界上,他們無法不喜歡日光,只有當(dāng)日光穿過云層,他們的生命才可以活泛起來,才能真切地相信這個(gè)世界生機(jī)尚存。無論是原始部族的孩子,還是來自城市的孩子,在日光下,他們是平等的,日光給與他們的一樣多。

        像陰霾一樣厚重的寂靜籠罩著沃蘭,他們一前一后走在羊腸小道上,一個(gè)欣喜,一個(gè)忐忑。妞牛像一只野兔一樣在小道上歡跳,他熟悉這里的一切,每一棵枯樹,每一叢衰草,他幾乎從出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和沃蘭的草木緊緊相連了。他還從沒有見過那些植物活著的樣子,他以為衰弱和枯干就是植物的本來面目,和那些紅艷泛濫的單調(diào)的惡之花相比,他無疑更愛那些干枯的奇花異草,因?yàn)樗鼈儞碛胁煌男螤睿踔帘A糁鞣N異香。母親活著的時(shí)候告訴他,這些植物曾經(jīng)擁有過生機(jī)勃勃的顏色,會(huì)開花,會(huì)結(jié)果,沃蘭人靠植物的變化來辨別四季,他們還可以通過某種第六感來感知風(fēng)力??墒亲詮膼褐ǚN從天而降,其他植物莫名其妙地大片枯死,沃蘭人原始的本能也隨之慢慢消失了。

        羊腸小道的旁邊,倒伏著各種矮小的植物,它們的枝干屈曲散亂,如老人的亂發(fā)。一只小灰鼠蹲在一堆雜草和黑苔上面,慢慢地吃著泥土里的碎屑,聽到腳步聲,立刻警覺地跳進(jìn)樹叢里去了。

        “真好玩,追它!”海豚驚呼一聲,順著小灰鼠消失的方向追過去。

        “別動(dòng),千萬別動(dòng)!”妞牛大聲叫住他,但海豚似乎并沒有聽見,顧自撥開樹叢往里跑。

        “別碰那些草!”妞牛大叫一聲。海豚這才停住腳步。

        妞牛跑上前,奮力把海豚拉開。

        那是一堆形狀奇特的草,小穗排列成覆瓦形狀,上面布滿芒刺,每一根穗上掛有一個(gè)毛茸茸的圓球,長著又密又長的冠毛。

        “別碰它!”妞牛拽住海豚的手。

        “為什么?”海豚問。

        “反正就是不能碰,趕快帶我去見我爹!”妞牛不由分說拉著海豚往前跑。

        見到哈布,妞牛卻遲疑著不肯向前。哈布也不看他,而是轉(zhuǎn)向奎科:“干嗎把他帶來?”

        “沒什么,只是想讓你們在一起說話?!笨普f。

        “我沒有任何話想對他說?!惫嫁D(zhuǎn)過身去。

        “可是,我有話說,”妞牛撲上去,抱住哈布的腰,“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我真的是你的兒子,我娘到死都想念你啊?!?/p>

        “你娘是誰?”

        “艾瑪,”妞牛低下頭,從破爛的豹皮裙里掏出一只橢圓形的樂器,遞到哈布面前,“這是娘臨死前留給我的,她說有一天如果你爹回來就交給他……”

        這是一只塤,黃陶燒制的,已經(jīng)被摸得油黑發(fā)亮,底部刻著兩個(gè)字:哈布。

        哈布接過,神色凝重地上下打量著它,慢慢地將它放到唇邊,嘬起嘴唇,閉上眼睛。于是,有空靈的樂音裊裊起來 ——

        好像是晨光熹微時(shí)分,霧在山谷里飄蕩,星星還沒有完全消逝,照著黑綢一樣微微顫動(dòng)的泉水。風(fēng)從黑色的云片下掙扎出來,順著古銅色的山谷鋪展開去,河汊、湖沼、草坡、披著露水的林子——都籠罩在驚心動(dòng)魄的朝霞里面。

        在樂聲中,櫻感到正有什么東西在無聲地注入她的身體,她微睜雙眼,凝神聆聽,在那片樂音中看到了色彩,她把埋在雙手里的頭抬起來,然后又閉上眼睛,黎明的光彩讓她眩目。

        櫻說:“我看到了艾瑪,還有你,哈布……”

        哈布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櫻。

        “每天黎明,你總是在落霞坡上等待艾瑪,然后,吹塤給她聽。你們一起觀看天空的奇異顏色,看水底雪白的鵝卵石映射出粉色的光芒,回憶那些枯萎的草曾經(jīng)呈現(xiàn)怎樣的油油綠光……還一起憧憬未來,……”櫻說,“是你的樂音讓我看到了這些場景?!?/p>

        哈布的眼神變得迷離,似乎在回憶。

        妞牛的眼里淚光閃爍,他期待地注視著哈布。

        “我想起來了,”哈布喃喃不止,“想起來了,艾瑪……”

        “娘每天都帶著我去落霞坡,看日出……”妞牛嗚咽不止。

        “妞牛!”哈布召喚他。

        妞牛撲過去,大哭,一邊哭一邊說,“可你那天為什么要踢開我?我好傷心,好恨!”

        “你娘在哪兒?”

        “她死了……”

        哈布沉默不語,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告訴我,妞牛,新娘為什么會(huì)變成這樣?”過了許久,哈布問。

        妞牛仍是一味地哭,不說話。

        海豚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那是些什么草,妞牛?”

        “不知道,可是有人告訴我,它可以承載詛咒!”妞牛沒有停止嗚咽。

        “詛咒?”哈布推開他。

        “爹,我錯(cuò)了!”妞??薜酶舐?,他的眼前晃過可怕的一幕。

        他被哈布踢出祠堂后,一邊哭,一邊慢慢往回走。走到羊腸小道上,他加快了腳步,天黑了下來,傳說深山里會(huì)有各種鬼怪來攆單獨(dú)行走的孩子??墒?,越是走得快,越是感到身后有陰風(fēng)追逐。那陰風(fēng)攆著他的腳跟,在他身后歡躍 。

        于是,他試圖停住腳步,但是陰風(fēng)并沒有停,而是迅速地集聚起來,變成一個(gè)灰色的人形,他戴著黑色的斗篷,看不清他的臉,妞牛只見一只濕淋淋的手從斗篷下顫抖地伸出來,撫摸他的臉頰。一陣寒冷襲擊他的胸膛,直刺他的心臟。那只手很快縮了回去,就在它縮回去的那一刻,妞牛的心情發(fā)生了急劇的變化,悲哀消失了,而代之以咬牙切齒的仇恨,仇恨的怒火灼燒他,舔噬他。

        他憎恨哈布身邊的新娘,如果沒有她,也許哈布早就回到沃蘭與娘團(tuán)聚;如果沒有她,娘也許不會(huì)相思而死;如果沒有她,哈布一定會(huì)認(rèn)他這個(gè)兒子……

        他看見那個(gè)黑色的影子拿起了草叢里的一株形狀奇特的草,小穗排列成覆瓦形狀,上面布滿芒刺,每一根穗上掛有一個(gè)毛茸茸的圓球,長著又密又長的冠毛。他將那株草遞到他的眼皮底下,“它可以承載你的詛咒,詛咒吧,孩子,報(bào)復(fù)一切剝奪你的人!”

        妞牛接過那株草,神情恍惚起來,他轉(zhuǎn)過身,朝來的方向走回去。之后他究竟做過什么,他卻不記得了。第二天,當(dāng)村寨里一片混亂,傳說新娘一夜變老時(shí),妞牛才恍然意識到,新娘的變老也許和自己有關(guān)??墒牵僖矝]有見到那個(gè)教他詛咒的黑影……

        “影子,一定是他!”修人脫口而出。

        “我不怪你,孩子,”哈布說,抓過妞牛的小手,“離開沃蘭的這么多年,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記了艾瑪,其實(shí)她一直藏在我的心里,我總是夢見她,夢見艾瑪站在落霞坡上朝我揮手,對我笑??墒?,一到白天,我就會(huì)忽略這一切,直到遇見我現(xiàn)在的新娘,我完全把艾瑪忘了。我萬萬沒想到艾瑪會(huì)給我留下一個(gè)孩子……”哈布把臉轉(zhuǎn)向櫻,“剛才我吹塤的時(shí)候,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已經(jīng)遺忘的一切,這太神奇了!我好像又回到了少年的時(shí)候,我曾經(jīng)像愛現(xiàn)在的新娘一樣,愛過艾瑪。新娘變老了,我不會(huì)嫌棄她,就像艾瑪死了,我不會(huì)嫌棄她的孩子一樣,況且,我現(xiàn)在相信,妞牛就是我自己的孩子!”

        “哈布,”新娘不知什么時(shí)候站在了哈布身后,她以黑紗蒙臉,眼中卻有淚光閃動(dòng),“我都聽到了。”

        “希望你能諒解我,”哈布上前摟住她,握住她蒼老的手,“即便你永遠(yuǎn)都這樣老,我依然愛你!”

        話音剛落,哈布感到手里發(fā)生了異樣的變化,低頭一看,那只手正由蒼老嶙峋變得光潔滋潤,他迫不及待地掀開新娘的面紗,仍是一張年輕美麗如初的臉!

        “詛咒失靈了!”修人叫道,轉(zhuǎn)身摟住微微顫抖著的妞牛,激動(dòng)地問,“怎么會(huì)這樣?怎么會(huì)這樣?”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心里沒有恨了,剛才爹握住我的手的時(shí)候,我就覺得那冰一樣的仇恨都被融化了……”妞牛茫然地說。

        沃蘭人又圍著篝火跳起了奇特的舞蹈,哈布的婚禮再次舉行,與上次不同的是,新郎和新娘之間,多了一個(gè)盛裝的妞牛。

        “嗚……咳……

        隔了九座山,隔了九條河,

        今天你就回到家鄉(xiāng)

        娶回你愛的新娘

        火把點(diǎn)亮了

        太陽升起了

        嗚……咳……

        ……”

        族長帶頭唱起婚慶歌,歌聲如水流在沃蘭的草坡和峽谷里縈繞激蕩。櫻、修人、奎科和海豚悄悄地坐上如風(fēng)。被松綁的如風(fēng)發(fā)出一聲長嘯,往山下跑去,不一會(huì)就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

        他們誰也沒有意識到,在他們身后,匍匐在樹叢中的黑影浪濤一樣一躍而起,朝著他們消失的方向追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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