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黨“湖畔黨支部活動”

一、消夏大宅

一個住在愛達荷州的朋友的朋友鮑勃，在Facebook上看到我在美國的經(jīng)歷，知道我要經(jīng)過愛達荷州，就非常熱情地邀請我們?nèi)ィ驗樗麄儚膩頉]有去過中國，但對中國又非常感興趣，當時正值美國大選，中國是非常熱的話題，作為共和黨的鐵桿支持者，鮑勃很想通過我這扇窗口了解一下遙遠的中國。

一般中國人眼里，共和黨尤其是總統(tǒng)候選人羅姆尼素來對中國不是很友好，同行的朋友聽說是共和黨，心里有點犯嘀咕，擔心共和黨人是不是不好相處。我說怕什么，又不會把你吃了，難得的機會，去長長見識也好。

愛達荷州是美國西北部一州，面積21萬平方公里，相當于兩個浙江省的面積，但人口只有150萬，和杭州市蕭山區(qū)相當。“愛達荷”來自印第安語，意為“山地的寶石”，愛達荷與周圍的蒙大拿州和懷俄明州相似，都是美國西北地區(qū)地廣人稀的經(jīng)濟落后地帶，唯一的優(yōu)勢是山高林密，環(huán)境優(yōu)美，是南方富人的避暑勝地。

海登湖（Hayden Lake）位于愛達荷州北部，靠近加拿大。湖本身沒什么名氣，但很多有錢人在這里買下別墅作為消夏大宅（Summer House），夏天在這里住半年避避暑，冬天又飛回南方，典型的“候鳥模式”。

海登湖湖區(qū)雖然不算偏遠，但卻沒有手機信號，美國電信公司都屬于私人，成本核算斤斤計較，人口不多的地方，就不建設(shè)基站，基本上出了城市手機信號就沒了，這一點上美國出手遠不如中國國企那么豪放，在中國，哪怕你去新疆的天山，也可以看到滿格的手機信號。

鮑勃的House是典型的度假型物業(yè)，真正意義上的“別墅”，周圍森林密布，零零星星的House隱藏于樹林之中，每一座房子都有攬湖光山色于懷中的完美視野，而且都有獨立的岸線和自己的游艇碼頭，夏天可以泛舟湖上，而到了冬天，因為湖面會結(jié)冰，所有的船都被轉(zhuǎn)移到車庫里面。每一座房屋周圍的樹木、草坪整理得井井有條，房子的屋頂墻壁也保養(yǎng)得非常好，遠遠看去就一副“高級住宅”的派頭。

鮑勃的客廳和開放式廚房融為一體，廚房所有的設(shè)備看上去幾乎全新，可想而知，主人并不常使用。屋內(nèi)幾乎做到一塵不染，甚至包括衛(wèi)生間、儲藏室的角落也整潔如新。內(nèi)部裝修是典型的細膩美式風格，看上去不十分豪華、繁瑣，但住起來非常舒適，最大的特點就是空間大，家具尺寸也大。

整座房子面積大約3500平方英尺（約300平方米），總占地面積0.6英畝（約2400 平方米），含兩個車庫和一個船塢，價格卻低到“傷天害理”——50萬美元，大約300萬人民幣！補充一點，這是永久產(chǎn)權(quán)。

這一片的住戶屬于典型的上層中產(chǎn)階級，大多數(shù)是專業(yè)人士，比如說醫(yī)生、律師、設(shè)計師等，其中大部分都是退休者，這批人有錢、有閑，就是身體不如年輕人那么有活力，喜歡冬暖夏涼，不需要朝九晚五地工作，可以遠離市中心，選擇風景優(yōu)美的地方居住。

這里的房子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換手率很高，這座House始建于2010年，已經(jīng)換手兩次，基本上每年一次。在美國很多有錢人幾乎一兩年就換一次所謂的“度假別墅”，一買一賣，不但可以白住一年，只要眼光好還能賺一筆。對一些退休者來說，身體折騰不起，就折騰房子，樂在其中。如果某人60歲退休，每一兩年換一次度假“別墅”，在老到連房子也折騰不起之前，就基本可以“住遍”美國各大風景優(yōu)美的度假勝地了。

鮑勃的私家游艇碼頭

二、美國人眼里的中餐

很長時間沒吃中餐了，那天晚上給鮑勃夫妻準備了一頓中餐，同時也是犒勞一下自己的胃，所做的飯菜在中國都算極其平常的家常菜，實在不值得一提。但在他們看來，卻是地道的美味。

鮑勃有點夸張地說這是盛宴，是他們吃過最好的中餐。海登湖是很袖珍的城市，這里非常難找到像樣的中餐廳，而且對小城市的美國人來說不存在“中國菜”的概念，只有亞洲菜——混合了亞洲各國風格，并針對當?shù)厝丝谖陡牧歼^的亞洲菜。

“我們冬天就住亞利桑那的鳳凰城，在那里也許還可以找到比較地道的中餐廳?！滨U勃邊吃邊說。

其實，我也很感興趣，在美國人看來到底什么樣的中餐才是最好吃的。

于是我問鮑勃：“什么中餐在美國最有名？”

鮑勃停頓片刻，似乎在做認真的思考，然后很認真地說：“據(jù)我所知，在美國最有名的中國菜應(yīng)該是Fortune Cookie、General Tso's Chicken和Chop Suey。”

說完，鮑勃非常得意地瞅著我，那眼神看上去似乎像一個小學(xué)生在等待老師的表揚。

而我和同伴面面相覷，對鮑勃說的毫無概念。

“不好意思，你說的我都聽不懂，等我去網(wǎng)上查一下再答復(fù)你?！弊詈笪抑荒苓@樣尷尬地結(jié)束這個話題。

飯后，我打開電腦，不出意料，查到的答案讓人啼笑皆非。

Fortune Cookie（幸運餅干）：美國中餐館里非常流行的一道甜點，掰開后里面有個小紙條，上面寫著些預(yù)示命運的句子。但在中國，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General Tso's Chicken（左宗棠雞）：美國最著名的一道“湘菜”，但味道卻不辣，而是甜的。由某位中餐廚師所創(chuàng)，托名左宗棠，后風靡美國，成為美國中餐館中的一道招牌菜?；粮裉貏e喜愛左宗棠雞這道菜，加上ABC電視臺報道此菜的特別節(jié)目，使此菜在美國聲名大噪，各地中菜館紛紛推出，成為美國人認知中最著名的中國菜。據(jù)說，后來英國BBC電視臺特意前往湖南考察半年，收集各餐館菜單，但意外地發(fā)現(xiàn)當?shù)夭]有人聽過這道菜，更別說在菜館中供應(yīng)。

Chop Suey（李鴻章雜碎）：盛行于美國的美式中菜，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1896年李鴻章游歷美國，喜歡到當?shù)氐闹胁宛^進膳。當?shù)匾恍┟绹舜蚵犂铠櫿鲁缘氖称罚胁宛^店主難以回答，便說是“雜碎”（Chop Suey就是粵語雜碎的發(fā)音），于是“李鴻章雜碎”聲名大噪，風行全美，后來還傳入加拿大。菜的原料一般包括：牛肉絲、豬肉絲、雞絲、蝦、豆芽、芹菜絲、筍絲、青椒絲、洋蔥絲、大白菜絲、雪豌豆……這配料看上去就很有喜感，還真夠雜??！

三、湖畔黨支部活動

吃完晚飯，鮑勃興致很高，問我說，他有一幫朋友都在此地購置了消夏大宅，能不能把他們約過來一起聊聊天？我說為什么不？

然后鮑勃逐一去打電話，說自己有兩個來自中國的朋友，不但能做非常美味的中餐（鮑勃，其實真的一般啦，老虎沒出山，猴子稱大王而已），而且英語都不錯，一起來聊聊天吧。

其實這些人住在荒郊野外，偌大的房子，也就兩三個人住，去超市買個菜來回都要一個小時，平時門可羅雀，親人、朋友大多不住在身邊，又不需要工作，看上去生活奢華，但住久了也無聊乏味。有個能講英語的外國人來和他們聊聊天，對他們也算一種福利，這一點，我倒是從來都不妄自菲薄。

于是，過了大約半小時，他的朋友一一到場，看樣子都是大約五六十歲左右的樣子，既然能在此地購置消夏大宅，應(yīng)該也都是中產(chǎn)以上。

寒暄過后，他的一個長得很像前任美國總統(tǒng)小布什的朋友簡，便直截了當?shù)貑栁遥骸澳銓W巴馬怎么看？”

我心里想，哎呀，政治可不是一個好的話題，回答不好直接搞僵氣氛。我在Facebook看過鮑勃的資料，他完全是一個執(zhí)著的共和黨粉絲，人以群分，他的這位朋友大約應(yīng)該也是，不過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于是，我答非所問地說：“作為一個外國人，我不是很確定奧巴馬是好或是壞，但一個有色人種、少數(shù)族裔居然能在美國被選為總統(tǒng)，這是非常了不起的，說明美國是一個非常開放、兼容的社會，這在日本、俄羅斯、中國都不可能發(fā)生?！?簡聽了我的話，點頭表示贊同。

其實這是一個非?；^的回答，既沒有表露我自己的立場，也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但馬屁是已經(jīng)拍好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是古今中外、四海皆準的真理。而且這個馬屁拍得毫無虛偽奉承之意，放眼全世界，能讓一個出身貧寒、少數(shù)族裔、且還是有色人種當選國家最高領(lǐng)導(dǎo)人，估計也就美國能做到！

話說回來，在美國你沒有必要太過圓滑，可以真誠地表達自己的觀點，但對于非常陌生而又不了解的人，采取比較安全保守的方式回答問題是比較明智的。

后來大伙都圍著桌子坐下，幾個回合之后，我便可以斷定，這批人是鐵桿的極端保守的共和黨支持者。尤其是鮑勃，剛坐下就發(fā)了一大頓牢騷，歷數(shù)奧巴馬政府的斑斑劣跡，他們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是不滿，他們反對奧巴馬的醫(yī)改政策，反對奧巴馬救援汽車企業(yè)，反對民主黨的外交政策，反對民主黨的移民政策，認為美國的教育失敗到極點，總之，民主黨和奧巴馬所做的一切他們都反對。

當時，我暗自嘀咕：敢情我參加的是一次共和黨“湖畔黨支部活動”啊。

他們尤其對奧巴馬的醫(yī)改政策強烈不滿，鮑勃的朋友簡說道：

“憑什么讓那些懶人也可以享受免費醫(yī)療？他們毫無上進心，不讀書，不工作，吃得又多，還不鍛煉，個個大腹便便。而我們認認真真讀書，勤勤懇懇工作，老老實實納稅，卑鄙無恥的奧巴馬卻借花獻佛，拿我們的辛苦錢去討好那些懶人，完全是騙選票的民粹主義！”

順便說一下，在美國典型的窮人是這樣的：體重一般遠高于美國人的平均體重，開著又臟又舊的破車，一邊喝可樂，一邊吃麥當勞的油炸食品，很少見他們運動或出門遠足，在家里看電視是他們最大的愛好。

“奧巴馬不善于發(fā)展經(jīng)濟，但他很善于借錢，他任內(nèi)美國國債上升了50%（增加了六萬億美元），也就是說在他任內(nèi)每個美國人多背了兩萬美元的債務(wù)！”鮑勃一邊說，一邊看著我，一副向我告洋狀，要我替他主持公道的樣子，他的朋友也在一邊附和，這架勢，不禁讓我聯(lián)想到瘋狂時代的“貧下中農(nóng)的訴苦大會”。

而事實上，這些“貧下中農(nóng)”都有兩套以上的房子，而且還是度假型“別墅”，冬天住南方，夏天住北方山區(qū)湖畔，他們不但有車，而且都是大排量的越野車，大多數(shù)人還都有游艇，甚至飛機。這群物質(zhì)上極端富足的人，卻不停地抱怨日子越來越差，面對這群嬌生慣養(yǎng)，接近于不食人間煙火的“貧下中農(nóng)”，我真的有些恍若隔世，無言以對，只是在一邊默默地聽著。

當時美國的油價是每加侖3塊多，折合大約每升6塊人民幣，但這群高油耗越野車駕駛員，居然不停地咬牙切齒地抱怨美國油價高得離譜，好像每一滴汽油都包含著他們?nèi)松钠D辛。

“我小時候才幾十美分一加侖呢，而現(xiàn)在我們一年的油費居然要3000多美元?！滨U勃從來不工作的老婆似乎還懷念過去油比水便宜的幸福時光。

我忍不住淡淡地說道：“中國的油價可比你們美國還要高20%呢，但我們收入?yún)s只有你們的八分之一左右。”言畢，他們面面相覷，嘴角都掠過一絲奇怪的笑容。

看他們牢騷發(fā)得差不多了，我說道：“我去過歐洲、亞洲、美洲很多國家，我發(fā)現(xiàn)無論什么制度，無論在哪個國家，人們都有一個共同點?！蔽彝ｎD了一下，故意賣了一個關(guān)子。

“什么共同點？”幾位共和黨人士似乎都很感興趣。

“抱怨！任何國家的人民都喜歡抱怨自己的政府，吐槽社會的現(xiàn)狀?！蔽艺f。

幾位聽了哈哈大笑……

“我可以舉個例子，你們部分美國人不是羨慕其他國家的全民醫(yī)保嗎？而我一個朋友，來自全民醫(yī)保的法國，卻不停地向我抱怨法國糟糕的理療制度。”我又停頓了一下。

諸位共和黨黨員似乎聽到了他們喜歡聽的話，不住地催我快說。

“你們知道，在法國配眼鏡是屬于公費醫(yī)療范疇，任何人可以去醫(yī)院免費配眼鏡，但我的法國朋友每次來中國都要自己掏腰包配好幾副近視眼鏡?！?/p>

“為什么？”

“因為在法國一副所謂的免費眼鏡，需要讓你折騰上幾個禮拜，甚至幾個月，不但要耗費你的汽油，更加浪費你的時間和精力。而在中國一副眼鏡只需要幾十美元，驗光、配鏡，只需要半天時間！根本不需要預(yù)約、掛號等復(fù)雜的程序，所以免費的東西其實并不一定美好，反而浪費納稅人的血汗錢，效率低下?！?/p>

幾位聽了似乎很稱心如意，借機又再次批判了奧巴馬的“愚蠢”醫(yī)改計劃……

“又比如說在中國，不僅僅我剛才說的油價，我們的房價、車價、甚至一部分生活用品都比美國貴很多，”我數(shù)著他們身上穿的一些名牌衣服繼續(xù)說，“在中國，這些知名品牌奢侈品比美國貴得更多！你們可想而知中國人的抱怨，絕對更加撕心裂肺、慘絕人寰??！”

“那看來我們還得恭喜民主黨政府表現(xiàn)良好了！”鮑勃聽完，還是不忘繼續(xù)揶揄奧巴馬。

漸漸地，我也坦率地說了我對美國民主、共和兩黨的看法，我說民主黨是看起來很美，實際上很多政策脫離實際，而且經(jīng)常食言而肥。如同民主黨的中國政策，貌似很友好，其實不見得友好，中國經(jīng)常被奧巴馬拿來作為出氣筒，當成轉(zhuǎn)移國內(nèi)矛盾的借口。

而偏右翼的共和黨，表面上看，似乎對中國比較有敵意，但事實上處理中美關(guān)系的方式卻對中國比較有利。比如，和中國建交的尼克松就是共和黨人，而且是右翼色彩很濃厚的政治家。又比如，在美國被罵到狗血噴頭的小布什，對中國也相對友好，退休之后訪問中國也常常受到類似“中國人民老朋友”的禮遇。所以，政治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

這幾個共和黨鐵桿支持者聽了我的見解，似乎在大洋彼岸找到了知音，直說“你對美國非常了解，遠遠超過我們對中國的了解”。

是的，美國是一個既開放又保守的社會，很多美國人一生都沒有離開北美洲，大多數(shù)人從來沒有去過亞洲，尤其是在中小城市，去過中國的美國人就更加少之又少了。

美國人對中國的了解受媒體誤導(dǎo)非常嚴重，媒體一方面夸大中國的某些成就，渲染中國威脅論，另外一方面也夸大中國的缺點，強化了美國民眾對中國的負面印象。

由于各位“與會代表”對中國的好奇心，并問了我一堆關(guān)于中國的各種各樣的問題，本來預(yù)估一個小時左右的“支部活動”，被延長到三個小時。

各位“與會代表”的問題大致包括以下一些內(nèi)容：

Q： 貴國的計劃生育是咋回事？

A： 噼里啪啦、嘰里咕?！?jīng)有效控制了中國的人口增長，但以目前形勢，窮人多生不怕，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富人可以遠走高飛，甚至來美國，直接生個美國仔。而中國現(xiàn)在人口出生率極低，老齡化趨勢比美國還嚴重，百年之后中國幾乎無年輕人可用，你們美帝大可高枕無憂矣。

Q： 中國百姓還騎自行車上班嗎？

A： 稍微有錢的都開車了，再不濟也弄一個電瓶車開開，不過在很多情況下，公路就是停車場，自行車還可以見縫插針，所以有時候開汽車比以前騎自行車更浪費時間。

Q： 那為什么開車？

A：人家都開了，你不開就會顯得很奇怪，自絕于人民群眾，后果可是很嚴重的啊。

Q：你們的領(lǐng)導(dǎo)人是怎么選出來的？

A：這個嘛……理論上在中國，人人都有選舉和被選舉權(quán)，這是憲法賦予每個人的權(quán)利。

Q：你對貴國政府怎么看？

A： 有時候還可以，尤其是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大有趕超美國之勢，機場、高速公路、高速鐵路應(yīng)該說已經(jīng)比你們美國好多了。我們這里造一條高速鐵路三四年就夠，你們恐怕連討論都不止三四年吧？你看看，奧巴馬第一屆總統(tǒng)選舉的時候，不是信誓旦旦地要讓大多數(shù)美國人民坐上高鐵嗎？四年過去了，你們可曾看到美國多了哪怕一英寸高鐵？

Q： 那么說共產(chǎn)黨比民主黨強多了??？（果然時時刻刻不忘仇恨，一有機會就挖苦民主黨。）

A： 這個嘛……貴國政府辦好事的效率可能會偏低，但同時他們干壞事的可能性也會比較低，即便政府干了壞事也會隨時被糾正，甚至被炒魷魚。治國猶如走路，這是條漫漫長路，不怕走得慢，就怕走錯路。更怕是一錯再錯，執(zhí)迷不悟，鴉雀無聲，無人反對，再回頭，已無路可退。比如，二戰(zhàn)前夕的日本。

Q：中國年輕人從政意愿高不高？

A：非常高！簡直是削尖腦袋、爭破頭地去為人民服務(wù)。以我們中國的標準，你們美國這里實在是“官不聊生”，真不知道那些聰明的美國人何苦要做官？在美國，高智商的人做什么都比做官賺錢啊，而且自由……為何要吃這茬苦，遭這茬罪呢？想不通。

時過境遷，現(xiàn)在回頭想想，一個中國年輕人和一群富有的美國右翼老年人，在人煙稀少的美國愛達荷州北部，瞎掰胡扯了一個晚上，這真是一次富有喜感的“黨支部活動”。

四、漂浮綠島

第二天，鮑勃起了一個大早，為我們準備了一頓美式早餐。吃完早飯，鮑勃表示要帶我們?nèi)ヒ粋€美國非常知名的高爾夫球場Coeur d'Alene打球，都快70歲了，怎么還這么能折騰呢？昨晚睡這么晚，起得比我早，精力比我們年輕人都充沛。

“Coeur d'Alene好像是法語？”我問鮑勃。

“應(yīng)該是的，我也覺得。”

“為什么一個美國的球場卻用法語的名字？”

“哈哈，因為法語聽起來比較高端，尤其是“二戰(zhàn)”以前，我們一些美國人自信心不足，雖然有錢了，但還總感覺自己是鄉(xiāng)巴佬，法語的名字聽起來比較有文化和歷史底蘊?！?/p>

原來美帝曾經(jīng)也做過土豪，我不禁莞爾道：“其實我們中國也一樣，你別看滿大街都是英文招牌，但大部分掛英文招牌的商家都是本地公司?！?/p>

鮑勃是這個球場的會員，進門的時候只要去門衛(wèi)那里登記一下就可以了。在鮑勃和門衛(wèi)辦登記手續(xù)的時候，鮑勃的老婆芭芭拉對我說，這里打一次球要兩百美元，并把句話的重音落在“兩百”上。芭芭拉是一個很單純的女人，一個全職主婦，為人善良，她的口氣雖然沒有輕蔑的意思，但言外之意我也十分了然，在美國人看來，兩百美元一次的高爾夫球，中國人應(yīng)該是消費不起的。

后來我對芭芭拉說，這么好的球場，在中國估計兩百美元一次都不止呢，芭芭拉的眼神點有將信將疑。我又解釋道，在中國高爾夫是富人階層的社交游戲，而在美國是一項非常普及的全民運動，定位完全不一樣。

對中國富人來說，兩百美元還不足以體現(xiàn)他們的高貴身價。但在美國，幾乎任何一個退休教師、公務(wù)員、公司普通白領(lǐng)……都可以在高爾夫球場消磨時光，不存在消費不起的問題，只有愿不愿意來的問題。

根據(jù)美國人口普查局的社區(qū)調(diào)查和統(tǒng)計，全美家庭的年中等收入為80600美元，折合人民幣50萬！而在美國，除了人力密集型的服務(wù)產(chǎn)品，比如理發(fā)、鐘點家政、裝修等，幾乎任何大宗產(chǎn)品都比中國便宜，在美國這樣的收入水平之下，只要你有一份工作，朝九晚五，本本分分，總能過上比較體面的日子。

Coeur d'Alene 之所以出名就是因為有一個漂浮綠島，他們官網(wǎng)是這樣介紹這個漂浮綠島的：

第14洞（漂浮綠島）在高爾夫界可是鼎鼎大名，對任何選手來說都是一個挑戰(zhàn)。

考慮到成功概率很低，如果你擊球落在島上，你就是牛人！否則，你就和蕓蕓眾生一樣，只能擊球落水，望球興嘆，但無論如何，這都是獨一無二的高爾夫場地！

這意味著，第一桿就要打到果嶺，別無選擇！像我這樣18洞能打出90桿的菜鳥級選手，就不在此地丟人現(xiàn)眼咯！

運氣不好，風太大，太冷，去球場轉(zhuǎn)了一圈，拍了幾張照片，我就要求閃人了。前一天晚上，我給鮑勃夫婦看我兒子的照片，看到我兒子拍照片的時候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鮑勃說為啥要這樣擺姿勢，很奇怪。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東方人（中日韓）好像拍照片的時候，無論男女老幼都喜歡做這個手勢，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喜歡做這個手勢。也許他們對這個手勢印象很深刻，在球場拍照的時候也做了這個手勢。說實話，手勢越看越奇怪，怎么會流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