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1　副語言的分類和種種差異

首先,我們來看一個人在裝著玻璃的電話亭里打電話。這人所說的話,我們一句也聽不到,而其姿勢、身勢、手勢、面部表情卻一覽無遺。質(zhì)言之,其人的“動作”我們可以看到。

接著,我們來看我們自己給別人打普通電話。對方的非言語信號我們無法看到,而其言語的副產(chǎn)品,也即副語言,我們可以用耳朵聽到。

副語言有狹義廣義之分,狹義的副語言有時也被稱為“腔調(diào)”或“音調(diào)”,它包含著別人能夠聽到的言語自身之外的人聲所產(chǎn)生的全部刺激因素。從悲鳴、哭泣聲、單調(diào)音、有力的叫聲、粗重低沉的共鳴音,到發(fā)聲間歇時的呼吸音等極為多樣的聲音刺激因素,均包括在其中。

從很早以前開始,戲劇演員、喜劇演員和演說家們就已注意到,要想從聽眾中引出自己所期待的反應(yīng),精心選擇和把握各種聲音的音調(diào)和板眼是十分重要的。但是,心理學(xué)家們把副語言這一領(lǐng)域納入人類交流的分析研究中,還是不太久遠的事情。

關(guān)于副語言的系統(tǒng)分類,特雷格是最早提出者之一,他于1958年就提出過一種系統(tǒng)分類。對于一般讀者而言,學(xué)習(xí)其分類的細枝末節(jié)顯然沒有必要,也沒有特別的用處。因為對于親朋好友、電視電影明星們的聲音,我們即便不能精密地予以分析,也能予以正確識別。盡管如此,了解特雷格分類的輪廓,對于了解學(xué)者們所分析的副語言范圍的廣度還是頗有助益的。

特雷格把副語言大致分為兩類：第一類是屬于“聲音的性狀要素”,這一類包括聲音的高低、嘴唇的用法、發(fā)音的方法、韻律的把握、共鳴、速度等;第二類是屬于“發(fā)聲的要素”,這一類又分為三個小類。其中,第一個小類是屬于“發(fā)聲方面的特征”,哄笑、竊笑、忍俊不禁地笑,抽泣、啜泣、呻吟、耳語、嘟噥、哭泣聲、叫喊聲、哼哼聲以及其他所能發(fā)出的帶有特征的聲音均屬這一小類。第二個小類是屬于“發(fā)聲方面的限定”,主要包括從過強到過弱的聲音的強弱,從過高到過低的聲音的高低,從慢條斯理到戛然而止的聲音的長短。第三個小類是屬于“發(fā)聲方面的游離因素”,主要指“填補音”之類,包括表示沉吟或肯定的“嗯、啊”聲,表示盡力嗅聞什么的抽鼻聲,表示應(yīng)答的“嗯、啊”聲,表示厭煩或嘗味時的咂嘴聲等與之類似的無言狀態(tài)。

若是年輕的戀人,誰都可以判斷,副語言具有超過語言的意義。副語言的運用者,既可以使“眼睛、愛、你”這種單純而平常的詞語充滿各種情感,也可以使其毫無意義。聲音的音調(diào)、強弱、輕重、快慢、大小等一切,都在交流中發(fā)揮著種種作用。戀人之間,如果相互注意一下對方,就會發(fā)現(xiàn),在整個交際中其所說內(nèi)容的重要性不及一半。

此外,也有這種情況,即,說話者明確地傳達出對聽者的不快感和否定態(tài)度,而靠的卻不是說話的內(nèi)容,而是靠副語言的作用。

由于副語言現(xiàn)象不能脫離有聲語言而發(fā)生,所以也沒有可能被明顯錯誤地解讀。聲音的性狀、抑揚頓挫、快慢、韻律全都成龍配套地伴隨著說話的全過程。因此,對于自己不懂的語言的說話人的感情和態(tài)度,以為僅僅觀察其人的副語言就可判斷的說法,純粹是誤導(dǎo)他人的謬論。

語言不同,說話人的音量也不同,這一點常出門旅行的人很容易察覺。像美國中西部那種普通美國英語的說話人,由于異文化形態(tài)的人們常常更大聲地同他們說話,因而對這種音量不同的現(xiàn)象尤為敏感。地中海沿岸諸國的人說話,就像要測量嗓音分貝似的,大多聲音很高,因而對于美國人來說,那是一種刺耳的、攻擊性的、令人不愉快的聲音。在阿拉伯社會中,音量大意味著力量和誠意,降低自己天生的音量是表示對長輩的敬意和謙虛。

一位美國研究者曾講了一個故事：一位德國裔的美國老婦養(yǎng)了一條狼狗,照料得十分周到,而且把這條狗訓(xùn)練得能夠聽懂言語命令。某天,其弟弟夫婦從德國來她家探親,老婦為弟弟和弟媳著想,對這條狗,除用英語講話外,還用德語重復(fù)一遍。偶然,她出外幾個小時,只把弟弟夫婦和狗留在家里。由于這條狗此前從未僅用德語被呼喚過,所以弟弟同這頭狗的交流就不大順暢,而弟媳是個精明人,她逼真地模擬老婦的抑揚、輕重、音調(diào)、音量,用德語來呼喚,雖然有異于德語那獨特的說話方式,讓德國人聽起來有點滑稽,但與這條狗卻能順利溝通。

多年研究非語言交流的美國學(xué)者阿爾巴特·梅拉比安曾說過：推定人的態(tài)度和性向時,通過其言語判斷的部分僅7%,剩下的93%中,有38%是通過副語言,有55%是通過人的面部表情。

人的聲音極為相似的情況是有的,但完全相同的情況卻絕無可能。人的聲音是體質(zhì)等個人遺傳特質(zhì)和自身居住環(huán)境的共同產(chǎn)物,這就使我們的聲音帶有這樣一種傾向：比起與自身相距較遠的社會來,更像自身所在社會中所聽到的聲音;比起外人來,更像親人的聲音。

頻譜儀是一種機械記錄聲紋的裝置,在警察的偵察活動上發(fā)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而聲紋不像指紋那樣完全個性化,即便所使用的言語完全相同,今天所記錄的某人的聲紋也不可能同昨天的聲紋毫無二致。所以,有時可以見到人不同而聲音卻極為相似的情況;也有親兄弟之間的聲音在電話里聽起來難以區(qū)別的情況。

迄今為止的副語言研究都是集中于這樣一種范圍,即聽話人通過聲音來推測說話人的三個類別：說話人身體的性狀,說話人的個性和氣質(zhì),說話人的感情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