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一書本為《禮記》中的第31篇,唐代以后逐漸受到更高的重視,南宋的朱子將其從《禮記》中抽出,獨(dú)立成書,并列為“四書”之一。其作者為曾子門人子思子。
子思子,名孔伋,字子思,孔子嫡孫。其父為孔鯉(字伯魚)?!妒酚洝た鬃邮兰摇酚涀铀寄?2(當(dāng)為82之誤),而不詳其生卒年。錢穆先生考證其生于公元前483年,卒于公元前402年。子思受教于孔子的高足曾子,其思想由門人再傳孟子,上承孔子中庸之學(xué),下開孟子心性之論,在“孔孟之道”的道統(tǒng)傳承中有重要地位。所以后人把子思、孟子一脈相承的思想學(xué)說稱為“思孟學(xué)派”。子思子對宋代理學(xué)也有重要而積極的影響。因此宋元時(shí)期尊其為“述圣”。
據(jù)《漢書·藝文志》記載,子思的著作有23篇,曾經(jīng)被編輯成《子思子》一書。對此記載歷代多有懷疑,但1993年在湖北荊門郭店的一座楚墓里出土了大量的竹簡,郭店楚簡不僅證實(shí)了《子思子》一書的真實(shí)存在,而且也證明了現(xiàn)存《禮記》中的《中庸》、《緇衣》確為子思所作。同時(shí)《禮記》中《表記》、《坊記》兩篇相傳也為其所作。
子思作為“思孟學(xué)派”的開創(chuàng)者,不僅僅是戰(zhàn)國時(shí)期儒家的重要代表,更對后世儒家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較大的影響,其所著《中庸》一書被唐宋以后的儒者奉為體現(xiàn)儒家思想中超越精神的代表性作品。朱子在《中庸章句》里明確指出:“《中庸》何為而作也?子思子憂道學(xué)之失傳而作也?!庇终f:“此篇乃孔門傳授心法,子思恐久而差也,故筆之于書,以授孟子?!?/p>
“中庸”一詞最早出現(xiàn)在《論語》一書中,然而它作為儒家思想的核心與根本卻有久遠(yuǎn)的歷史傳承?!墩撜Z·堯曰第二十》記載堯讓位于舜時(shí)告誡舜“天之歷數(shù)在爾躬”,在執(zhí)政時(shí)要“允執(zhí)其中”;《尚書·大禹謨》也記載舜告誡禹“天之歷數(shù)在汝躬”,所以執(zhí)政時(shí)要時(shí)刻不忘“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zhí)厥中”;《尚書·酒誥》中記載周公也力倡“作稽中德”;《尚書·立政》中周公曾強(qiáng)調(diào)折獄用刑時(shí)要做到“列用中罰”;《尚書·君陳》中君陳也強(qiáng)調(diào)“惟厥中”。在這些思想的基礎(chǔ)上,孔子明確提出了“中庸”的概念,把它作為最高的道德準(zhǔn)則。后來,子思作《中庸》一書,不僅繼承了孔子這一思想,并且將其作為儒家一脈相承的道統(tǒng)心傳。全書通過對天道和人道關(guān)系的思考,對孔子的中庸思想進(jìn)行了系統(tǒng)闡述。不僅強(qiáng)調(diào)“中庸”所代表的不偏不倚、無過無不及的態(tài)度,也提出人的貧富窮通、國家的治亂興衰,都是由天命來決定的。并強(qiáng)調(diào)“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中庸》雖沒有明文標(biāo)舉,但以其對“天道”、“天命”的思考實(shí)際上在明確“性善”。這是《中庸》最重要的理論基礎(chǔ)?!吨杏埂纷鳛槿寮宜枷氲暮诵慕?jīng)典,實(shí)際上是人性論的濫觴,是孟子“性善論”的先導(dǎo)。
《中庸》強(qiáng)調(diào)君子“素其位而行”,指出“君子之道費(fèi)而隱”,并充滿信心地堅(jiān)信君子之道,“本諸身,征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zhì)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p>
《漢書·藝文志》著錄《中庸說》二篇,可知漢代已有《中庸》的單行本及其解說,但亡佚已久?!吨杏埂返慕?jīng)典注本為朱子的《中庸集注》,與其所注《大學(xué)》、《論語》、《孟子》合為《四書章句集注》。
朱子提出“四書”這一概念并窮其畢生之力完成了《四書章句集注》之后,“四書”流傳日廣,成為歷代學(xué)子必讀之書。
此次編訂“葦杭文庫·國學(xué)玩誦本”所依據(jù)的底本是朱子《四書章句集注》本,這不僅僅是考慮到朱子本的準(zhǔn)確性和權(quán)威性,更是因?yàn)橹熳訉θ寮宜枷氲睦斫膺h(yuǎn)超歷代諸儒,在后世儒學(xué)的發(fā)展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甚至受其深刻影響的韓國、日本,對其評價(jià)之高遠(yuǎn)超當(dāng)代中國。即使稍有學(xué)術(shù)上、義理上的爭議也無傷于其在儒學(xué)思想上的價(jià)值與地位。同時(shí)也參考其他經(jīng)典注本,將版本差異出注,以便讀者參照閱讀。
1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144]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dú)也。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145]節(jié),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dá)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2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146]。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shí)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p>
3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孔子圣跡圖·退修詩書
4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智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147]者不及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p>
5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6 子曰:“舜其大知智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yáng)善,執(zhí)其兩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為舜乎!”
7 子曰:“人皆曰‘予知智’,驅(qū)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避也。人皆曰‘予知智’,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p>
孔子圣跡圖·羵羊辨怪
8 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148]服膺[149],而弗失之矣?!?/p>
9 子曰:“天下國家,可均[150]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10 子路問強(qiáng)。子曰:“南方之強(qiáng)與?北方之強(qiáng)與?抑而強(qiáng)與?寬柔以教[151],不報(bào)無道[152],南方之強(qiáng)也,君子居之。衽[153]金革,死而不厭[154],北方之強(qiáng)也,而強(qiáng)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強(qiáng)哉矯!中立而不倚,強(qiáng)哉矯!國有道,不變?nèi)?rt class="aa">bú biàn sè yān,強(qiáng)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qiáng)哉矯!”
孔子圣跡圖·觀象知雨
11 子曰:“素隱行怪[155],后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遯遁[156]世不見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p>
孔子圣跡圖·觀器論道
12 君子之道,費(fèi)[157]而隱[158]。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故君子語[159]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ruby>詩》云:“鳶[160]飛戾[161]天,魚躍于淵?!?ruby>言其上下察[162]也。君子之道,造端[163]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13 子曰:“道不遠(yuǎn)人。人之為道而遠(yuǎn)人,不可以為道?!?ruby>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yuǎn)。’執(zhí)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yuǎn)。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違道不遠(yuǎn),施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謹(jǐn),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馀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164]爾!”
孔子圣跡圖·觀鄉(xiāng)人射
14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xiǎn)以徼幸。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165],反求諸其身?!?/p>
15 君子之道,辟譬如行遠(yuǎn)必自邇,辟譬如登高必自卑?!?ruby>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span id="9gktk10" class="math-super">[166]子曰:“父母其順矣乎!”
16 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齋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ruby>詩》曰:‘神之格[167]思[168],不可度思!矧[169]可射[170]思!’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p>
17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德為圣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nèi)。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祿,必得其名,必得其壽。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ruby>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171]宜民宜人,受祿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德者必受命?!?/p>
18 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nèi)。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斯禮也,達(dá)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喪,達(dá)乎大夫;三年之喪,達(dá)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
孔子圣跡圖·世業(yè)克昌
19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dá)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修其祖廟,陳其宗器[172],設(shè)其裳衣[173],薦其時(shí)食[174]。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175]也;序爵[176],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177]下為上,所以逮賤[178]也;燕毛[179],所以序齒[180]也。踐[181]其[182]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183],愛其所親[184],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郊社[185]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186]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187]乎。”
孔子圣跡圖·萍實(shí)通謠
20 哀公問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188]。其人存,則其政舉[189];其人亡,則其政息[190]。人道敏政,地道敏樹[191]。夫政也者,蒲盧[192]也。故為政在人[193],取人以身[194],修身以道,修道以仁[195]。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196]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197],尊賢之等,禮所生也。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ruby>天下之達(dá)道[198]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dá)道也。知智、仁、勇三者,天下之達(dá)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或生而知之,或?qū)W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qiáng)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子曰[199]:“好學(xué)近乎知智,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200];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jīng)[201],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202]群臣也,子[203]庶民也,來百工[204]也,柔遠(yuǎn)人[205]也,懷諸侯[206]也。修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眩,體群臣則士之報(bào)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cái)用足,柔遠(yuǎn)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齊齋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去[207]讒遠(yuǎn)[208]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時(shí)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餼稟稱事[209],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yuǎn)人也;繼絕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210]以時(shí),厚往而薄來[211],所以懷諸侯也。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jīng),所以行之者一[212]也。凡事[213]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214],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215],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216],不誠乎身矣。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免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圣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zhí)之者也。博學(xué)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有弗學(xué),學(xué)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217],雖柔必強(qiáng)[218]?!?/p>
孔子圣跡圖·學(xué)琴師襄
21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
22 唯天下至誠[219],為能盡其性[220];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221]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三[222]矣。
23 其次致曲[223],曲能有誠,誠則形[224],形則著[225],著則明[226],明則動[227],動則變,變則化[228],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24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229];國家將亡,必有妖孽[230];見乎蓍龜[231],動乎四體[232]。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233]。
25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導(dǎo)也。[234]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智也。性之德也,合外內(nèi)之道也,故時(shí)措[235]之宜也。
26 故至誠無息[236]。不息則久[237],久則征[238],征則悠遠(yuǎn),悠遠(yuǎn)則博厚,博厚則高明。博厚,所以載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無疆。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239],無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今夫天,斯昭昭[240]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系焉,萬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岳而不重,振[241]河海而不泄,萬物載焉。今夫山,一卷[242]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寶藏興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鱉生焉,貨財(cái)殖焉?!?ruby>詩》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ruby>於乎不顯[243]!文王之德之純[244]!”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
孔子圣跡圖·跪受赤虹
27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發(fā)育萬物,峻極[245]于天。優(yōu)優(yōu)[246]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247]待其人而后行。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248]焉。故君子尊德性[249]而道問學(xué)[250],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背,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默足以容?!?ruby>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謂與!
孔子圣跡圖·儀封仰圣
28 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烖[251]及其身者也?!?ruby>非天子,不議禮[252],不制度[253],不考文[254]。今天下車同軌[255],書同文,行[256]同倫[257]。雖有其位,茍無其德,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德,茍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子曰:“吾說夏禮,杞[258]不足征[259]也;吾學(xué)殷禮,有宋存焉;吾學(xué)周禮,今用之,吾從周?!?/p>
29 王天下有三重[260]焉,其寡過矣乎!上焉者[261]雖善無征,無征不信,不信民弗從;下焉者[262]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故君子之道:本諸身,征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繆謬,建[263]諸天地而不悖,質(zhì)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質(zhì)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是故君子動[264]而世為天下道[265],行而世為天下法[266],言而世為天下則[267]。遠(yuǎn)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ruby>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268];庶幾夙夜,以永終譽(yù)!”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早有譽(yù)于天下者也。
30 仲尼祖述[269]堯、舜,憲章[270]文、武;上律天時(shí)[271],下襲水土[272]。辟譬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273],辟譬如四時(shí)之錯(cuò)[274]行,如日月之代明。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275],小德[276]川流,大德敦化[277],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孔子圣跡圖·克復(fù)傳顏
31 唯天下至圣,為能聰明睿知智,足以有臨[278]也;寬裕溫柔,足以有容也;發(fā)強(qiáng)剛毅,足以有執(zhí)也;齊齋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279]察[280],足以有別也。溥博淵泉[281],而時(shí)出[282]之。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說悅。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duì)墜;凡有血?dú)庹?rt class="aa">fán yǒu xuè qì zhě,莫不尊親,故曰配天[283]。
孔子圣跡圖·在川觀水
32 唯天下至誠,為能經(jīng)綸[284]天下之大經(jīng)[285],立天下之大本[286],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287]其仁!淵淵[288]其淵!浩浩[289]其天!茍不固[290]聰明圣知智達(dá)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33《詩》曰“衣錦尚絅[291]”,惡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292]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溫而理,知遠(yuǎn)之近,知風(fēng)之自,知微之顯,可與入德矣。《詩》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內(nèi)省不疚[293],無惡于志[294]。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ruby>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span id="spmpqu9" class="math-super">[295]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ruby>詩》曰:“奏假格無言,時(shí)靡有爭。”[296]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297]于鈇鉞[298]?!?ruby>詩》曰:“不顯惟德!百辟其刑之?!?ruby>是故君子篤恭[299]而天下平?!?ruby>詩》云:“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ruby>子曰:“聲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薄?ruby>詩》曰“德輶如毛”,毛猶有倫?!?ruby>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
孔子圣跡圖·命名榮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