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畫，養(yǎng)藝術(shù)

□燕窩：你最近受傷了嗎？除用普洱養(yǎng)生，你還用什么方式來喂養(yǎng)你的畫呢？

■何堅寧：有趣的問題。我畫了20多年，從未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也許不用考慮的：20多年我都在養(yǎng)我的畫。聽音樂是一種養(yǎng)；喝茶的態(tài)度和理解是一種養(yǎng)；放棄主動出擊，開畫展什么的也是一種養(yǎng)；主動出擊去比較我和別人的區(qū)別也是一種養(yǎng)；了解到我的畫還不能在它們最好最自然的狀度為社會所理解，所以我放到倉庫里，知難而退，也是養(yǎng)。

直到今天，都不能說是我的畫的時代。

主動出擊，到處要求認可，可能會造成扭曲，得到不是我要的吹捧，得到會影響我的大家的批評……所以我放棄了出擊，我怕它們受傷，我寧可養(yǎng)著它們。我喝醉了可能罵人，它們還沒到達我罵人、別人也認可它們的地步，所以我不喝酒甚至也是一種間接的養(yǎng)。此外我怕不清醒時會答應(yīng)很多不應(yīng)該的要求，損害它們的品質(zhì)，也就是傷害了它們。

對于有些人，他們的前進需要社會和別人鼓掌、認可，這些對我也不可少，但更重要的是我對大自然的喜歡，它的純潔使我的熱情一如繼往，這能夠養(yǎng)起我的畫、我的人、我的感情。我對人類社會并非沒有一點熱情，或熱情不如我對自然，因為人類社會太復(fù)雜，經(jīng)常是一邊熱愛一邊傷害。過去的年代還好一些，雖然那種熱情不真實，但當時我得到的印像基本是熱愛、沒有傷害，因為我本身沒有看到過，因此我總是以我是那一代的人為榮。當今社會就復(fù)雜多了，當然更真實，可它不是我要的。我不想評價它，但我打算保護我的感覺。大自然里有著完全的純潔和熱情，和我對那個年代的印像一致，所以也可以說，我通過自然去保衛(wèi)了我理想中的人類社會。

我大概有一種盲目，甚至是故意盲目。

沒辦法，藝術(shù)家也是普通人，人的熱情就這么多，揮霍了耗盡了就沒有了，而這種熱情帶來的專注力是我們創(chuàng)造的根本，也是我全部人生最高興的事情，我傾向于保存自己生命的基礎(chǔ)。如果做到這一點需要盲目我就盲目，需要視而不見我就視而不見。

話是這么說，人畢竟不是隔絕于社會的。對有些事情視而不見就會推翻一個人的良知與道德基礎(chǔ)，這也會使一個人畫不下去，所以我在這方面也幸運之極，我所經(jīng)歷的都是一些能忽略的小事。我從未遇到過一種能我不得不睜開眼看、而看了能摧毀我熱情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