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觴里的酒文化(古代酒令是這樣形成的)
所謂“酒令”,就是古人在喝酒的時候用來助興的游戲。
酒令由來已久,起初酒令是人們?yōu)榱司S持酒宴秩序而創(chuàng)立,同時,在古代它也有輔助禮儀教化的作用。隨著時代的更迭,助興取樂就成了酒令的最主要功能?!安蛔聿粴g,唯醉必由于勸酒”,古人和今人骨子里都是如此。
古人推杯換盞、把酒言歡,流傳下來一段又一段的佳話,給我們后輩增添了不少茶余飯后的談資。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今日,酒令已成為小市民的最愛,他們通常赤膊上陣,吵吵嚷嚷,爭得耳紅面赤,大有世界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之勢?;蛟S有人會感到接受不了,感到這樣的行為有失風度,可是老百姓要的就是熱鬧,只要開心,只要熱鬧,何樂不為?
禮制和酒令扯上關(guān)系,要從投壺說起,它可是最古老最持久的酒令了。按周禮,奴隸主貴族應(yīng)該行射禮,玩的是射箭,不過到春秋的時候,有些人因為拉不動弓,而用投壺來代替。
到了戰(zhàn)國,這些貴族們越發(fā)腐朽,身體和力氣都虧損得厲害,能拿得起弓的人都不多了,于是投壺盛行起來。
投壺如此流行,以至于有些人因為擅長投壺而青史留名,甚至因此而發(fā)財致富?!段骶╇s記》記載:“漢武帝時有一個郭舍人善投壺,可以‘一矢百余反’,‘每為武帝投壺,輒賜金帛’?!蔽簳x時也流行投壺,投壺的技巧還獲得了突破性進展。有一個叫王胡的人,閉上眼睛投壺都可以百發(fā)百中。那個喜歡“斗富”的石崇,他家里有個伎女可以隔著屏風投壺,命中率也是百分之百。
到了魏晉的時候,不甘寂寞的文人雅士們開始喜歡一種名為“流觴曲水”的游戲。這種酒令猶如“陽春白雪”,是目前已知的酒令中最高雅的一種。
所謂“流觴曲水”,是選擇一個風景秀美、僻靜的地方,文人墨客坐在彎彎曲曲流淌的小溪旁邊,專門有個人負責往水里放酒杯,這酒杯在水里漂浮著順流而下,停在誰面前,誰就飲一杯酒并作首詩,作不出來還得罰酒三杯。
相傳東晉永和九年三月三日,大書法家王羲之與謝安、孫綽等40余名當朝名士云集蘭亭作流觴曲水之戲。他們飲酒賦詩,將當日所作結(jié)成詩集,王羲之借微醉筆走龍蛇,寫下了名傳千古的《蘭亭集序》。這些文人雅士的游戲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了的,普通人只能望而卻步。南北朝時期,除了比較原汁原味的“流觴曲水”外,還從中演化出吟詩應(yīng)和,這時酒令變得簡化,但保留了文雅的內(nèi)涵,受到文人騷客喜愛,很快便流行開來。
經(jīng)過魏晉南北朝的文化積淀,酒令發(fā)展到唐代已經(jīng)蔚然成風,因為受到士大夫的歡迎而在唐代詩文中頻繁出現(xiàn)。
白居易詩曰:“花時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當酒籌。”歐陽修《醉翁亭記》:“觥籌交錯起座而喧嘩者,眾賓歡也?!?/p>
唐代的酒令形式可以說是多種多樣,豐富多彩。此時,已經(jīng)可以大概分為雅令和通令兩大類了。雅令主要是文人使用,對人的學識和機敏程度有較高的要求,包括四書令、花枝令、詩令等等。唐代傳奇《申屠澄》記載了這樣一則關(guān)于雅令的動人故事。秀才申屠澄赴任途中夜遇風雪,借宿農(nóng)家,圍爐飲酒。他舉杯引令:“厭厭夜飲,不醉不歸?!敝魅酥摽诔隽睿骸帮L雨如晦,雞鳴不已?!鄙晖莱温牫鱿彝庵簦虼伺笥H,喜結(jié)良緣。
而通令規(guī)則簡單易懂,操作簡便,受到普通人喜歡。其中包括擲骰、抽簽、劃拳、猜數(shù)等,“藏鉤”“射覆”是較為盛行的兩種?!安劂^”也稱“送鉤”,即一方將“鉤”藏在手中,握成拳狀讓另一方猜“鉤”在哪個手中,猜錯罰酒,這和現(xiàn)在的“猜有無”差不多。
“射覆”也叫“分曹”,先讓一方在器皿下面藏一個東西,讓另一方猜是什么。唐代詩人李商隱就精于此道,他在詩中寫道:“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p>
經(jīng)宋元明的發(fā)展,到了清代,酒令形式發(fā)展趨于完備。明清兩朝流行的酒令趣味性十足,選擇了不倒翁作為道具,稱為“擰酒令兒”。擰著它旋轉(zhuǎn),停下后,不倒翁的臉朝向誰就罰誰喝酒,粵人稱“酒令公仔”。這似乎更迎合孩童的口味,看來大人們也是童真未泯。
蘇州用泥胎制作這種不倒翁,上面的彩繪滑稽逗樂,成為當?shù)赜忻奶禺a(chǎn),受到人們喜歡?!都t樓夢》六十七回寫到,薛蟠給薛姨媽和寶釵帶的禮物中就有這種惟妙惟肖的酒令兒。
而到了現(xiàn)代,那些雅令幾乎不見蹤跡,流行開來的都是些通俗易懂、容易活躍氣氛的酒令。像“一只小蜜蜂啊,飛到花叢中啊”“老虎、棒子、雞、蟲子”等,這些酒令和語言有關(guān)系,不需要借助道具。還有些需要借助道具,如“擲骰子”“猜骰子”等等。
隨著文化交流的增多,也有些酒令和外國文化有關(guān),像“007”。如今,酒令的產(chǎn)生和傳播速度都是古人所不可想象的,但是其中的文化內(nèi)涵之淺薄也會令古人所不齒。
不過近年來,人們對傳統(tǒng)文化開始重視起來,那些古典高雅的酒令有機會重新回到日常生活中來,繼續(xù)為中華文化譜寫詩篇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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