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村的勃興,功在徽商。明成化、弘治之際,徽商已成氣候,并獲得了大量的商業(yè)利潤。但與此同時,社會商品流通量的增加卻十分緩慢,使得商業(yè)資本與社會商品流通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額,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徽商獲得的大量商業(yè)利潤很難在產(chǎn)業(yè)上找到出路?;丈讨荒堋耙阅┲仑?,用本守之”,將大量的商業(yè)利潤流歸故土,購田地、建祠堂、修園第,使得明清時期的許村盛極一時。隨著許氏人口的不斷增加,聚居地也不斷擴大(如圖2-5)。
圖2-5 許村盛期村落示意圖
以南宋到明初這一階段的發(fā)展為基礎,許村從明成化至清道光間步入了鼎盛時期。明嘉靖年間,許村已是“里生日繁,貲業(yè)充盛”(《新安歙北許氏東支世譜·處士萬竹許公行狀》)。明隆慶三年(1569)編的《新安歙北許氏東支世譜》是這樣描繪許村的:“在城北四十里,平疇沃壤不啻數(shù)千畝。四山環(huán)合如城,第宅櫛比鱗次,皆右族許氏之居焉?!笨梢姰斈暝S村的盛況。這一時期許村誕生了一大批富商,在已見族譜中就介紹了18位,當然也包括當時頗有影響的汪氏和何氏家族。他們經(jīng)營范圍遍及大江南北:蕪湖米市許姓多,興澤茶葉許村一條街,金華紙業(yè)皆為許。此外,在典當、木材、漆料、鹽業(yè)等行當,許村人都有不俗的業(yè)績。
明中葉,除了陸路貿(mào)易以外,許村人也開始了海上貿(mào)易。由于明朝政府政策的不穩(wěn)定性,導致從事海上貿(mào)易的這一利益集團處于很尷尬的地位。他們一會是商,一會是盜?!霸S氏海商集團”就是這一時期的典型,代表人物有許辰江、許本善等人。
許村的這些富商,大多數(shù)是樂善好施的仁義之士。他們帶著大量的資金返回故里,除了為自己購置田產(chǎn)以外,還拿出一部分資金來用于公共事業(yè)。其他方面已無從考證,但保留至今的一些標志性建筑幾乎都誕生于這一時期,總計建筑34座。建于明清鼎盛時期且尚存的有20座,它們分別是:橋梁三座,皆為明代所建;牌坊六座,明代四座,清代二座;亭三座,井三眼,都為明代所建;社屋一座;民宅四座。祠堂39座,其中吳氏2座,何、汪、宋氏各一座,其余分屬許氏東西二十門。這些建筑的修建資金,絕大部分源于富商的捐助。另外,許伯升長子許都福開始出資鋪設東升村中的石板路。其后許社鑒等相繼出資,以石板鋪設村中各處道路。這里還要指出的是,有些公用建筑不是一建了事,還須購置公田,通過收取田租來維持運轉。比如,橋有橋田(俗稱“橋會”),許村申角口的二畝四(田名),就是塘頭橋的橋會。它的田租收入就是專用于支付塘頭橋維修的費用。還有茶亭,永濟亭直到新中國成立前都免費為行人提供茶水,這是每天都要支出的,這筆費用就來源于“亭會”。這里每一個祠堂都有“族田”,新中國成立前,許村范圍內(nèi)有1 000多畝都是公田,且大部分都為“族田”。修建祠堂、購置族田是這一時期投入最多的一項。
在以“九子十三孫”為人生榮耀的傳統(tǒng)社會,社會的長期穩(wěn)定,必然導致人口的快速增長。到明代中葉,許村人口與土地的矛盾又一次凸顯。明英宗正統(tǒng)五年(1440),許村已成為“千灶萬丁”的歙北重鎮(zhèn)。據(jù)種福廳碑記載:許村人均田地不足半畝,實難飽腹。這時,許村周邊能開墾的荒地都已開墾。人們只有把目光投向稍遠一些的昉、升溪源。于是,各支祠合議墾荒昉、升溪源。這次墾荒規(guī)模更大,20多里的昉、升溪源,在東西二支18個支祠的合力開墾之下,不久就出現(xiàn)了“童山濯濯”的場景。荒地是得到了墾殖,卻出現(xiàn)了“毀林造地,雨即成災”的惡果。昉、升二溪的大小七條溪澗都不同程度受到了淤阻,山洪暴發(fā),淹沒半個許村。《四義壩記》云:小雨小災,大雨大災,山洪毀地。疏浚河道,就成了令人頭痛的一件大事。許氏富商許從仁、許從義、許從禮、許從智四兄弟傾其所有,捐銀十萬兩,疏昉溪源三里河道,砌石壩四里以護村莊。許氏兄弟亡故后,村人建“四義祠”以褒其義舉,祠內(nèi)懸府縣褒獎金匾,許國為其撰《四義行狀》。后至清順治年間(1644—1661),歙縣縣令宋希肅又主持了許村河道的疏浚工作,許村人為了表達感激之情,在善德橋北岸樹碑一塊,上面刻著“宋公河”三字,該碑直到1957年修城許公路時才拆毀。
“‘富’字‘田’打底?!睘榱吮WC田地的豐收,這一時期在水利建設方面也取得了豐碩的成果。迎祥堨、小堨、廟前堨、青山堨等許多有名的堨渠在這一時期都得以重修和擴建,這些堨渠至今依然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清代許明哲在中昉嶺掘塘八座,以解山田灌溉之需。
許村的這些變化還與徽州的北向通道——箬嶺官道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這條千年古官道,由唐越國公汪華在隋末鑿山開通,至明代,更是連接古徽州府和安慶府的重要驛道?;丈膛d起后,它便成為運輸糧食、鹽和山產(chǎn)的交通要道,過往行人絡繹不絕。許村也憑借這條官道,成為市肆殷繁的水陸轉運碼頭。
這一時期的文教與科舉入仕,也同樣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效。南宋時期“聲名郡邑”的“雙桂堂”重建以后,許德紹及其后人延師訓子。明嘉靖年間,許琯告老還鄉(xiāng)后,在泉澤建“白果書院”,大興學風。同為嘉靖時期,許思敬筑“會中精舍”。邑內(nèi)的許多名人都曾會聚于此,相互吟詩應和。明嘉靖年間的“四山樓”培養(yǎng)了許國、許佐。此外,還有一些不見經(jīng)傳的私塾和義塾。
這一時期許村共有27人中舉,53人出任公職,這其中絕大部分是在明弘治到清道光之間。這一時期還留下了許多詩文集?,F(xiàn)存于大宅祠的“云溪堂叢帖刻石”,是這一時期刻石藝術的代表,它是明萬歷三十三年(1605)前后,由大宅祠后裔許世魁匯刻于吳郡,后運歸許氏故里,鑲嵌于祠內(nèi)而流傳至今。
在明弘治至清道光近四百年間,許村的發(fā)展到了鼎盛時期。這里文風昌盛,教育發(fā)達,誕生了一批學者、官員和富商。箬嶺官道的繁榮,客觀上也促進了許村的經(jīng)濟繁榮。許村也憑借這條官道,成為商賈云集的水陸轉運碼頭,成了名副其實的歙北重鎮(zhèn)。
免責聲明:以上內(nèi)容源自網(wǎng)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創(chuàng)版權請告知,我們將盡快刪除相關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