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

劉毅，字仲雄，東萊人也。治身清高，厲志方直，為司隸校尉?；侍庸拇等霒|掖門，毅奏劾保傅以下。詔赦之，然后得入。世祖問毅曰：“卿以吾可方漢何帝？”對曰：“可方桓靈?！笔雷嬖唬骸拔犭m德不及古人，猶克己為治，又平吳會，混一天下，方之桓靈，其已甚乎？”對曰：“桓靈賣官錢入官庫，陛下賣官錢入私門，以此言之，乃殆不如桓靈也〔習(xí)鑿齒《陽秋》曰：毅答已，帝大笑曰：“桓靈之朝，不聞此言，今有直臣，故不同乎？”散騎常侍鄒湛進曰：“世說以陛下比漢文帝，人心猶多不同。昔馮唐答文帝曰：‘不能用頗牧?！牡叟＝駝⒁阊苑疙?，而陛下樂，以此相校，圣德乃過之也?！钡墼唬骸拔移教煜拢环舛U，焚雉頭裘，行布衣禮。今于小事，何見褒之甚耶？”湛曰：“圣詔所及，皆可豫先算計，以長短相推，慕名者能力行為之。至如向詔，非明恕內(nèi)充，苞之德度，不可為也。臣聞猛獸在田，荷戈而出，凡人能之，蜂蠆起于懷袖，勇夫為之驚駭。非虎弱蜂蠆強也，倉卒出于意外故也。夫君臣有自然之尊卑，辭語有自然之逆順，向劉毅始言，臣等莫不變色易容，而仰視陛下者。陛下發(fā)不世之詔，出思慮之外，臣之喜慶，不亦宜乎？”〕?！边w尚書左仆射。龍見武庫井中，車駕親觀，有喜色，于是外內(nèi)議當(dāng)賀，毅獨表曰：“昔龍降鄭時門之外，子產(chǎn)不賀。龍降夏廷，卜藏其漦，至周幽王，禍釁乃發(fā)。證據(jù)舊典，無賀龍之禮?！痹t報曰：“政德未修，誠未有以膺受嘉祥，省來示，以為瞿然。賀慶之事，宜詳依典義，動靜數(shù)示。”

上疏陳九品之弊，曰：“臣聞立政者，以官才為本。官才有三難，而興替之所由也。人物難知，一也；愛憎難防，二也；情偽難明，三也。三者雖圣哲在上，嚴(yán)刑督之，猶不可治。故堯求俊乂，而得四兇；三載考績，而饕餮得成。使世主雖有上圣之明，而無考察之法，授凡庸之才，而去賞罰之勸，則為開奸，豈徒四族，側(cè)陋何望于時哉！今立中正，定九品，高下任意，榮辱在手，操人主之威福，奪天朝之權(quán)勢，愛憎決于心，情偽由于己，公無考校之負，私無告訐之忌，榮黨橫越，威福擅行，用心百態(tài)，求者萬端，廉讓之風(fēng)滅，茍且之俗成。天下洶洶，但爭品位，不聞推讓。流俗之過，一至于此，竊為圣世恥之。愚心之所非者，不可以一概論，輒條列其事。

“夫名狀以當(dāng)才為清，品輩以得實為平。治亂之要，不可不允。清平者，治化之美；枉濫者，亂敗之惡也。不可不察。然人才異能，備體者寡，器有大小，達有早晚，是以三仁殊途而同歸，四子異行而鈞義。陳平、韓信笑侮于邑里，而收功于帝王；屈原、伍胥不容于人主，而顯名于竹帛，是篤論之所明也。

“今之中正，不精才實，務(wù)依黨利；不鈞稱尺，務(wù)隨愛憎。所欲舉者，獲虛以成譽；所欲下者，吹毛以求疵。前鄙后修者，則引古以病今；古賢今病者，則考虛以覆過。質(zhì)直者，罪以違時；阿容者，善其得和；度遠者，責(zé)以小檢；才近者，美其合俗；齊量者，以己為限。高下逐強弱，是非隨愛憎，憑權(quán)附黨，毀平從親，隨世興衰，不顧才實，衰則削下，興則扶上，一人之身，旬日異狀?；蛞载涃T自通，或以計協(xié)登進，附托必達，守道閑悴。無報于身，必見割奪；有私于己，必得其欲。凌弱黨強，以植后利。是以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暨時有之，皆曲有故；慢主罔時，實為亂源。

“昔在前圣之世，欲敦風(fēng)俗，鎮(zhèn)靜百姓，隆鄉(xiāng)黨之義，崇六親之行，人道賢否，于是見矣。然鄉(xiāng)老書其善，以獻天子；司馬論其能，以官于職；有司考績，以明黜陟。故天下之人，退而修本，州黨有德義，朝廷有公正，天下大治，浮華邪佞，無所容厝。今一國之士，多者千數(shù)，或流徙異邦，或給役殊方，面猶不識，況盡其才力？而中正知與不知，其當(dāng)品狀，采譽于臺府，納毀于流言。任己則有不識之蔽，聽受則有彼此之偏。所知者，以愛憎奪其平；所不知者，以人事亂其度。既無鄉(xiāng)老紀(jì)行之譽，又非朝廷考績之課。遂使進官之人，棄近求遠，背本逐末，位以求成，不由行立。故狀無實事，諧文浮飾；品不校功，黨譽虛妄。上奪天朝考績之分，下長浮華朋黨之事。凡官不同事，人不同能，得其能則成，失其能則敗。今品不狀才能之所宜，而以九等為例。以品取人，則非才能之所長；以狀取人，則為本品之所限。若狀得其實，猶品狀相妨，所疏則削其長，所親則飾其短。徒結(jié)白論，以為虛譽。以治風(fēng)俗，則狀無實行；以宰官職，則品不料能。百揆何以得理？萬機何以得修？職名中正，實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損。自魏立以來，未見其得人之功，而生仇薄之累。愚臣以為宜罷中正，除九品，棄魏氏之弊法，更立一代之美制，愚臣以為便也?！?/p>

傅玄，字休奕，北地人也。性剛直果勁，不能容人之非。世祖受禪，加駙馬都尉，與皇甫陶俱掌諫職。玄志在拾遺，多所獻替，上疏曰：“前皇甫陶上事，為政之要，計民而置官，分民而授事。陶之所上，義合古制。前春，樂平太守胄志上欲為博士置史卒，此尊儒之一隅也，主者奏寢之，今志典千里。臣等并受殊寵，雖言辭不足以自申，意在有益，主者請寢，多不施用。臣恐草萊之士，雖懷一善，莫敢獻之矣?！痹t曰：“凡關(guān)言于人主，人臣之所至難。而人主苦不能虛心聽納，自古忠臣直士所慷慨也。其甚者，至使杜口結(jié)舌，每念于此，未嘗不嘆息也。故前詔，敢有直言，勿有所拒，庶幾得以發(fā)蒙補過，獲保高位。喉舌納言諸賢，當(dāng)深解此心，務(wù)使下情必盡。茍言有偏善，情在忠益，不可責(zé)備于一人。雖文辭有謬誤，言語有失得，皆當(dāng)曠然恕之。古人猶不拒誹謗，況皆善意在可采錄乎？近者孔晁、綦母和，皆案以輕慢之罪，所以皆原，欲使四海知區(qū)區(qū)之朝，無諱言之忌也。又每有陳事，輒出付主者。主者眾事之本，故身而所處，當(dāng)多從深刻，至乃云恩貸當(dāng)由上出，出村外者，寧縱刻峻是信耶？故復(fù)因此喻意?！毙w侍中。

裴楷，字叔則，河?xùn)|人也。為侍中。世祖嘗問曰：“朕應(yīng)天順民，海內(nèi)更始。天下風(fēng)聲，何得何失？”對曰：“陛下受命，四海承風(fēng)，所以未比德于堯舜者，賈充之徒猶在朝也。夫逆取而順守，湯武是也。今宜引天下賢人，與弘政道，不宜示之以私也。”

郄詵，字廣基，濟陰人也。舉賢良對策，曰：“臣竊觀乎古今，而考其美惡。古人相與求賢，今人相與求爵，此風(fēng)俗所以異流也。古之官人，君責(zé)之于上，臣舉之于下，得其人有賞，失其人有罰，安得不求賢乎？今之官者，父兄營之，親戚助之，有人事則通，無人事則塞，安得不求爵乎？賢茍求達，達在修道，窮在失義，故靜以待之也。爵茍可求，得在進取，失在后時，故動以要之也。天地不能頓為寒暑，人主亦不能頓為治亂，故寒暑漸于春秋，治亂起于得失。當(dāng)今之世，官者無關(guān)梁，邪門啟矣；朝廷不責(zé)賢，正路塞矣。所謂責(zé)賢，使之相舉也；所謂關(guān)梁，使之相保也。賢不舉則有咎，保不信亦有罰。有罰則有司莫不悚也，以求其才焉。今則不然：貪鄙竊位，不知誰升之者；虎兕出檻，不知誰可咎者。網(wǎng)漏吞舟，何以過此？雖圣思勞于夙夜，所使為政，恒得此屬，欲化美俗平，亦俟河之清耳?！睘樽筘雷嗬舨可袝藓?。洪曰：“我舉郄丞而還奏我，此為挽弩自射?！痹柭勗唬骸拔糈w宣子任韓厥為司馬，厥以軍法戮宣子之仆。宣子謂諸大夫：‘可賀我矣，吾選厥也，任其事?！藓顬閲e才，我以才見舉，唯官是視，各明至公，何故私言乃至于此。”洪聞之慚服。

陸機，字士衡，吳郡人也。為著作郎〔孫盛《陽秋》載機《五等論》曰：“夫體國經(jīng)野，先王所慎。創(chuàng)制垂基，思隆后業(yè)，然而經(jīng)略不同，長短異術(shù)。五等之制，始于黃唐；郡縣之治，創(chuàng)于秦漢。得失成敗，備在典謨，是以其詳可得而言，夫王者知帝業(yè)至重、天下至廣。廣不可以偏制，重不可以獨任。任重必于借力，制廣終乎因人。故設(shè)官分職，所以輕其任也；并建伍長，所以弘其制也。于是乎立其封疆之典，裁其親疏之宜，使萬國相維，以成盤石之固；宗庶雜居，以定維城之業(yè)。又有以見綏世之長御，識人情之大方，知其為人不如厚己，利物不如圖身，安上在于悅下，為己在乎利人，是以分天下以厚樂，而己得與之同憂，饗天下以豐利，而己得與之共害。利博則思篤，樂遠則憂深，故諸侯享食土之實，萬國受傳世之祚。夫然，則南面之君，各務(wù)其治；九服之民，知有定主。上之子愛，于是乎生；下之禮信，于是乎結(jié)。世治足以敦風(fēng)，道衰足以御暴。故強毅之國，不能擅一時之勢；雄俊之民，無所寄霸王之志。然后國安由萬邦之思治，主尊賴群后之圖身。蓋三代所以直道，四王所以垂業(yè)也。故世及之制，弊禍終乎七雄。昔者成湯親照夏后之鑒，公旦目涉商人之式，文質(zhì)相濟，損益有物。然五等之禮，不革于時，封畛之制，有隆焉爾者，豈玩二王之禍，而暗經(jīng)世之箅乎？固知百世非可懸御，善制不能無弊； 而侵弱之辱，愈于殄祀，土崩之困，痛于陵夷也。是以經(jīng)始獲其多福，慮終取其少禍，非謂侯伯無可亂之符，郡縣非致治之具也。故國憂賴其釋位，主弱憑于其翼戴。及其承微積弊，王室遂卑，猶保名位，祚遺后嗣，皇統(tǒng)幽而不輟，神器否而必存者，豈非事勢使之然與？降及亡秦，棄道任術(shù)，懲周之失，自矜其得，尋斧始于所庇，制國昧于弱下。國慶獨享其利，主憂莫與共害，雖速亡趨亂，不必一道，顛沛之釁，實由孤立。是蓋思五等之小怨，忘萬國之大德，知陵夷之可患，暗土崩之為痛也。周之不競，有自來矣。國乏令主，十有余世，然片言勤王，諸侯必應(yīng)，一朝震矜，遠國先叛，故強晉收其請隧之圖，暴楚頓其觀鼎之志，豈劉項之能窺關(guān)、勝廣之敢號澤哉！借使秦人因循周制，雖則無道，有共與亡，其覆滅之禍，豈在曩日。漢矯秦枉，大啟王侯，境土逾溢，不遵舊典，故賈生憂其危，晁錯痛其亂。是以諸侯阻其國家之富，憑其土民之力，勢足者反疾，土狹者逆遲，六臣犯其弱綱，七子沖其漏網(wǎng)，皇祖夷于黥徒，西京病于東帝，是蓋過正之災(zāi)，而非建侯之累也。逮至中葉，忌其失節(jié)，割削宗子，有名無實，天下曠然，復(fù)襲亡秦之軌矣。是以五侯作威，不忌萬邦，新都襲漢，易于拾遺也。光武中興，纂隆皇統(tǒng)，而猶遵覆車之遺轍，養(yǎng)喪家之宿疾，僅及數(shù)世，奸宄充斥，卒有強臣專朝，則天下風(fēng)靡，一夫縱橫，而城地自夷，豈不危哉！在周之衰，難興王室，放命者七臣，干位者三子，嗣王委其九鼎，兇族據(jù)其天邑，鉦鼙震于閫宇，鋒鏑流手絳闕。然禍止畿甸，害不覃及，天下晏然，以治待亂。是以宣王興于共和，襄惠振于晉鄭，豈若二漢陛聞暫擾，而四海已沸，孽臣朝入，而九服夕亂哉！遠惟王莽篡逆之事，近覽董卓擅權(quán)之際，億兆悼心，愚智同痛。然周以之存，漢以之亡，夫何故哉！豈世乏曩時之臣，士無匡合之志歟！蓋遠績屈于時異，雄心挫于卑勢耳。故烈士扼腕，終委寇仇之手；忠臣變節(jié)，以助虐國之桀。雖復(fù)時有鳩合同志，以謀王室，然上非奧主，下皆市人，師旅無先定之班，君臣無相保之志，是以義兵云合，無救劫殺之禍；眾望未改，而已見大漢之滅矣?；蛞灾T侯世位，不必常全，昏主暴君，有時比跡，故五等所以多亂。今之牧守，皆官方庸能，雖或失之，其得固多，故郡縣易以為政治。夫德之休明，黜陟日用，長率連屬，咸述其職。而淫昏之君，無所容過，何則不治哉！故先代有以之興矣。茍或衰陵，百度自悖，鬻官之吏，以貨準(zhǔn)才，則貪殘之萌，皆群后也，安在其不亂哉！故后王有以之廢矣。且要而言之，五等之君，為己思治；郡縣之長，為利圖物，何以征之？蓋企及進取，仕子之常志；修己安民，良士之所希及。夫進取之情銳，安民之譽遲，是故侵百姓以利己者，在位所不憚，損實事以養(yǎng)名者，官長所夙夜也。君無卒歲之圖，臣挾一時之志。五等則不然，知國為己土，眾皆我民，民安己受其利，國傷家嬰其病，故前人欲以垂后，后嗣思其堂構(gòu)，為上無茍且之心，群下知膠固之義。使其并賢居政，則功有厚薄，而兩愚處亂，則過有深淺。然則八代之制，幾可以一理貫，秦漢之典，殆可以一言蔽也?！薄场?/p>

胡威，字伯武，淮南人也。父質(zhì)，字文德，清廉潔白。質(zhì)之為荊州刺史也，威自京都定省。家貧，每至客舍，自放驢取樵。既至見父，停廄中十余日，告歸。臨辭，賜絹一匹，為道中資。威跪曰：“大人清高，不審于何得此絹?！辟|(zhì)曰：“是吾奉祿之余，故以為汝糧耳。”威受之辭歸。荊州帳下都督，聞威將去，請假還家，持資糧于路要威，因與為伴，每事佐助，又進飯食。威疑而誘問之，既知，乃取所賜絹與都督，謝而遣之。后因他信以白質(zhì)，質(zhì)杖都督一百，除吏名。父子清慎如此，于是名譽著聞。為安豐太守、徐州刺史，政化大行。后入朝，世祖因言次謂威曰：“卿清孰如父清？”對曰：“臣不如也?！笔雷嬖唬骸耙院螢閯傩?？”對曰：“臣父清恐人知，臣清恐人不知，是臣不及遠也?！笔雷嬉酝灾倍?、謙而順，累遷豫州刺史。入為尚書。

陶侃，字士行，廬江人也。為荊州刺史。政刑清明，惠施均洽，故楚郢士女，莫不相慶。引接疏遠，門無?？?，常語人曰：“大禹圣者，乃惜寸陰；至于眾人，當(dāng)惜分陰，豈可逸游荒醉？生無益于時，死無聞于后，是自棄也?！敝T參佐或以談戲廢事者，乃命取蒱博之具，悉投之于江，吏將則加鞭撲，曰：“樗蒱者，牧奴戲耳。老莊浮華，非先王之法言，不可行也。君子當(dāng)正其衣冠，攝其威儀，何有亂頭養(yǎng)望，自謂宏達邪？”于是朝野用命，移風(fēng)易俗。

高崧，字茂琰，廣陵人也。累轉(zhuǎn)侍中。哀帝雅好服食，崧諫，以為非萬乘所宜，陛下此事，實是日月之一蝕也。帝欲修鴻寶禮，崧反覆表諫，事遂不行。

何充，字次道，廬江人也。為護軍中書令。顯宗初崩，充建議曰：“父子相傳，先王舊典，忽妄改易，懼非長計。”庾冰等不從，故康帝遂立。帝臨軒，冰、充侍坐。帝曰：“朕嗣洪業(yè)，二君之力也。”對曰：“陛下龍飛，臣冰之力也。若如臣議，不睹升平之世?！笨档郾?，充奉遺旨，便立孝宗，加錄尚書事侍中，臨朝正色，以社稷為己任。凡所選用，皆以功臣為先，不以私恩樹用親戚。談?wù)咭源酥刂?/p>

吳隱之，字處默，濮陽人也。早孤，事母孝謹(jǐn)，愛敬著于色養(yǎng)，幾滅性于執(zhí)喪。居近韓康伯家。康伯母，賢明婦人，每聞隱之哭，臨饌輟餐，當(dāng)織投杼，為之悲泣。如此終其喪。謂伯曰：“汝若得在官人之任，當(dāng)舉如此之徒?！奔安疄槔舨浚x隱之，遂階清級，為龍驤將軍、廣州刺史。州之北界有水，名曰“貪泉”，父老云：“飲此水者，使廉士變節(jié)。”隱之始踐境，先至水所，酌而飲之，因賦詩曰：“古人云此水，一歃懷千金。試使夷齊飲，終當(dāng)不易心?！痹谥萸宀儆鷧?，化被幽荒。詔曰：“廣州刺史吳隱之，孝友過人，祿均九族，處可欲之地，而能不改其操，饗惟錯之富，而家人不易其服，革奢務(wù)嗇，南域改觀，朕有嘉焉，可進號前將軍，賜錢五十萬、谷千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