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是文化的內在組成部分
阿伽西指出,“科學是文化的一個內在組成部分”,“科學是最富合理性的理智活動,但不是唯一的一種理智活動??茖W的獨特性在于它系統(tǒng)地理解事物,并且對自身創(chuàng)造的成果保持堅忍不拔的批判態(tài)度??茖W正是通過這種方式在人類文化中發(fā)揮多種多樣的作用,它對人類文化做出的貢獻值得人們對之進行特別研究”[20]。因此,偏執(zhí)地尋求科學確定性或其他確定性的一切學說都是錯誤的,會妨礙科學的自由,不利于科學與文化總體的融合。
因此,阿伽西旗幟鮮明地反對科學主義。一方面,批判科學主義是一種傳統(tǒng)的科學內在論觀點,想當然地孤立看待科學,賦予科學以完美無缺、確定可靠的特質,把科學看作是文化中具有理智重要性的唯一部分,認為科學并且只有科學才具有合理性,而不去考慮科學的背景情境和與文化其他部分的相互影響,否認或者忽視文化的其他部分,但是這樣做無論對文化總體還是對科學本身都具有深層次的危害。阿伽西肯定了科學主義在過去曾經推動了科學的發(fā)展和促進人們接受科學,但尖銳地指出:“科學主義寄生于科學,然而它有助于支持科學。它在傳統(tǒng)社會讓人心悅誠服,因為它有力地推動個體從迷信走向科學。但是死守科學主義就是無批判地接受當前的文化和現(xiàn)存科學社會的價值觀念,讓他們變成了家中的陌生人?!?sup>[21]阿伽西認為,科學主義貌似支持科學,實際上卻非如此。因為科學主義主張科學的權威優(yōu)先于個人的自治,實質上是一種獨裁,科學主義因此是反科學的。因為它將科學看作是既定的事物,而不是茁壯發(fā)展的事業(yè)。另一方面,阿伽西批判了科學主義理論基礎的脆弱性。他說科學主義是兩個庸俗、危險、彼此不相容的科學觀的結合——“它們就是理性信念與常規(guī)科學。理性信念理論認為,研究共同體所支持的理論是最理性的理論,因此對它們的信任不是建立在任何人的權威之上,而是建立在事實和理性的權威之上。常規(guī)科學理論或科學的范式理論把科學人描述為技術上高度能干、勤勉有加的專業(yè)研究員,遵守嚴格的強制紀律。他們相信他們的領導人要求他們相信的東西。但這兩個理論是相互沖突的:一個把信念建立在合理性上,另一個把信念建立在領導人的權威之上”[22]。
阿伽西因而反對將科學與宗教、藝術等非科學對立或割裂的做法,認為科學是置身于各種具體情境、鑲嵌于文化中的科學,在科學與其他文化之間沒有分界線。科學不是人類文化中孤立的島嶼,科學與文化的其他部分發(fā)生著密切和持久的相互作用,而且文化的各個方面相互映射彼此的特征??茖W極其有用,也極有趣味,它有助于我們反思許多原來被人們錯誤地不加批判地接受的事物。
阿伽西考察了科學在20世紀從“小科學”變成“大科學”、由與公共利益關系不大變成與公共利益密切相關的歷史變遷,擔憂我們自此擁有了毀滅人類的能力,卻在實際上對于如何拯救人類安危和應當如何規(guī)避實際風險茫然無知,最后把自己的科學文化觀落腳到人類對于“太空船地球”的責任上。阿伽西認為:“科學與文化相關聯(lián)的最重要的方式是經由科學的基本公理。這個公理是,科學是一項公共事業(yè),它對一切人敞開:它沒有隱秘的部分?!?sup>[23]而科學的根本開放性正是建立在阿伽西所言的“人類的親緣關系”之上。
阿伽西批判科學,反對科學崇拜,但又對科學持謹慎的樂觀態(tài)度。他警示說雖然科學給人類社會帶來了許多問題,但是我們可以披露科學的災難,但不要對科學帶有敵意,不要恐懼??茖W雖然不能解決當代全球問題,但是通過鼓勵個人自治、培育公眾意識、加強公眾討論,有望有效傳播最低限度的科學文化;通過運用科學史、社會科學等各種途徑,打破科學與其他文化之間的隔離狀態(tài);通過建立拒絕科學主義、拒斥科學對理性具有壟斷權的全新的科學教育,促進科學文化、大眾民主和個人自治的結合,有助于形成一種全面綜合的全球局勢概觀,從而促成一種民主的和科學的大眾運動。[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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