鸕鶿捕魚記

小時候聽大人說：“魚見鸕鶿就軟刺?！贝笠馐钦f鸕鶿是魚的天敵。我一直對鸕鶿抓魚有種好奇。記得兒時在放學(xué)路上，看到一只比人體容積大不了多少的小木船上站著一個漁夫，手持一根3米多長的竹竿在一條小河上抓魚。這條河不深，清澈見底，鸕鶿在水中追魚的精彩場面一覽無余。只見小魚在水中不規(guī)則地亂游，而鸕鶿非常靈活地緊追在后，只需追兩三米，魚就成了鸕鶿的“囊中之物”。不一會兒，鸕鶿浮出水面，只見脖子脹得鼓鼓的，漁夫伸出竹竿，它則十分聽話地站在竹竿頭上，漁夫?qū)ⅪR鶿挑回小船上，一只手抓住鸕鶿的脖子，另一只手將鸕鶿尖尖長長的嘴巴掰開，倒提著，從鸕鶿嘴中吐出七八條長約20公分的小魚，真是有趣極了。聽人說鸕鶿脖子的下半部被漁夫用一個籮箍子捆著，只能喘氣，不能咽魚，這是防止鸕鶿偷吃魚的一種辦法。

后來偶爾到了一戶唐姓鸕鶿客（鄉(xiāng)里靠鸕鶿捕魚的漁夫的土稱）家中玩耍，才了解到鸕鶿客把一只幼鸕鶿馴養(yǎng)成忠誠的幫手，其間要付出許多精力、糧食及關(guān)心。鸕鶿吃魚是不改的天性，經(jīng)過人的馴養(yǎng)，便與人建立起極其忠誠的主仆關(guān)系，過去鄉(xiāng)里漁人往往就靠兩三只鸕鶿養(yǎng)活一家數(shù)口。

這些兒時的記憶一直刻在心中，久久難以忘懷。二十多年后，想不到在寶峰湖又看到了鸕鶿施展真本領(lǐng)。那天，漁夫撐著小船在湖上慢慢前行，來到一個叫“石門迎賓”的開闊湖面處。漁夫解開鸕鶿腳上的繩子，給其中的一只脖子上套上了一個圈套，將它趕下水去。約十分鐘左右，鸕鶿浮出水面，向另一只同伴點了幾下頭，兩只鸕鶿會意地游到一起，同時鉆進水中。又過了十分鐘，只見一只鸕鶿把尖尖的嘴巴刺進了魚的脊背，另一只的嘴夾著魚的尾巴，就這樣，兩只鸕鶿抬著一條大魚向漁船游來。漁夫馬上拿出撈魚的撈袋，做好迎接的準備。鸕鶿剛一接近，漁夫便將漁網(wǎng)進了撈袋中。好大一條魚，長約90公分，一稱竟有10．5斤。據(jù)漁夫介紹說，鸕鶿見魚后。下口十分兇狠，特別是遇到大魚。它們先用尖嘴直刺魚眼，讓其變瞎，喪失反抗能力，然后叼腮，抓魚的嘴角，凡被擊中的目標，少有能脫逃的。漁夫告訴我，他的父親有一天下澧水抓魚，兩只鸕鶿一下水便無影無蹤了。父親十分奇怪，等到天黑仍不見蹤影。過了三天三夜，父親都絕望了。第三天清早，父親再次來到河邊，一幕驚心動魄的情景讓他震撼不已：只見鸕鶿身上的羽毛被拔得七零八落，渾身傷痕，皮肉見血，已餓得奄奄一息，伏倒在沙灘上；一條九尺多長的大魚亦遍體鱗傷，死在沙灘邊?？梢韵胂螅@場持續(xù)了三天三夜的鸕鶿與大魚之戰(zhàn)是何等慘烈悲壯。父親見狀，明白了一切，含淚救活了餓昏的鸕鶿。后來把魚抬回家一稱，130斤8兩。

鸕鶿通曉人性，聰明能干，而且忠誠盡職。童年的鸕鶿和而今所見的都給我留下深深的印象，也算是一段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