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縝以后南北朝的反佛思潮
第五節(jié) 范縝以后南北朝的反佛思潮
南北朝的反佛思潮,在范縝以后仍然繼續(xù)發(fā)展。首先要介紹的,是南朝的朱世卿。
朱世卿的生平事跡,史書無傳。只是在南朝陳釋真觀《因緣無性論》的序言中有一段材料說,朱世卿又名三議,泉亭(疑為皋亭,今浙江杭州東北)人,他對佛學(佛教徒稱之為內(nèi)學)和中國傳統(tǒng)的學術思想(佛教徒稱之為外學)都很有研究,早年還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后來才走向佛學的對立面,被真觀稱之為“起倒心”、固執(zhí)“邪見”的異端。他曾著自然之論,即《性法自然論》同真觀作過辯論。
朱世卿的《性法自然論》以反對“善惡報應”為中心議題,闡述以下觀點:①他認為“善惡報應”不符合事物的“自然之理”。他說,“萬法萬性”都是自然而然的存在,“自生自滅”,不假人為,無論是“二儀”(陰陽)的變化,“五材”(金木皮玉土)的效用,或者是人的“妍媸盈減”(美丑胖瘦)的外表,以及“愚智善惡”的內(nèi)心等,“皆由自然之數(shù)”。他責問佛教徒,如果“身居逸樂,為善士之明報;體事窮苦,是惡人之顯戮”果真是事實的話,為什么兇頑而愚笨的鯀(大禹的父親)叟(瞽叟,舜的父親)生出了重華(舜的名字)文命(大禹的名字)這樣的圣人,而堯和舜卻又生下了丹朱(堯的兒子)商均(舜的兒子)這樣不肖的后代?所以他指出,佛教的“善惡報應”,只是一種違反事實的虛假言辭。②他認為人的貧富、貴賤、壽夭、禍福都是偶然的,而同“善惡報應”無關。他說:“譬如溫風轉(zhuǎn)華,寒飚飏雪,有委溲糞之下,有累玉階之上。風飚無心于厚薄,而華霰有穢凈之殊途;天道無心于愛憎,而性命有窮通之異術?!边@是說,人生境遇的好壞,并不是“天道”有意安排的,它如同被微風吹落的花朵,嚴冬風暴中所降的大雪,有的飄落在屎尿上面,有的飄落在玉石砌成的臺階上面一樣,是沒有常規(guī)而無法預料的,企求報應,“此猶終身守株,而冀狡兔之更獲耳”。因此,他斷定“善不能招慶,禍不能報惡”,“善惡報應,天道有常而關哉”。佛教的“善惡報應”觀念改變不了天道自身所固有的法則。
朱世卿的《性法自然論》受到了真觀的難問。真觀在《因緣無性論》中利用自然界的一些因果現(xiàn)象比附社會人事,借以證明“因果報應”的存在。他詭辯說,如果“永無報應,頓絕因果”,“亦應鉆火得冰,種豆生麥”,可是看不到“聲和響戾,形曲影端”這樣的不符合因果聯(lián)系的事情。他還主張人們皈依佛教即可改變自己的地位,不存在“榮枯寵辱,皆守必然;愚智尊卑,永無悛革”的現(xiàn)象。他的這些觀點從反面展示出朱世卿因反對“因果報應”而否認一切因果聯(lián)系和人的主觀努力的理論弱點。
其次要介紹的是北朝的樊遜和邢邵。
樊遜(?—約565年)字孝謙,北齊河東北猗氏(今山西臨猗)人。官至員外散騎侍郎。他的《舉秀才對策》是北朝無神論的重要著作。
樊遜無神論的特點,是批評一切宗教迷信思想而無門戶偏見。當北齊文宣帝問他應當如何評價“釋道二教”時,他認為道教的“得道”“成仙”的說法,“皆是憑虛之說,海棗之談”,是“求之如系風,學之如捕影”的荒唐事情。他舉例說“秦皇漢帝,信彼方士,冀遇其真”,可是其結(jié)果都不得不死,一個“還入驪山之墓”(秦始皇葬地),一個“終下茂陵之墳”(漢武帝葬地)。因此,他反對道教“祭鬼求神”。樊遜還批評北魏以來“大存佛教,寫經(jīng)西土,畫像南宮”的做法,他認為佛教只會編造“三世之辭”(三世輪回)的神話和杜撰“降神之日”的謊言,把世界看做是“微塵”,把大山等同于“黍米”,宣傳的是些與事實不符的“虛無”道理。
邢邵(496—?年)字子才,北齊河間鄚(今河北任丘北)人。歷任太常卿、中書監(jiān)、國子祭酒等職,曾多次批評杜弼的神不滅思想,可惜他的文章大部分已經(jīng)失傳,只有一些佚文保存在《北齊書》和《北史》的《杜弼傳》中。
邢邵在與杜弼辯論時,認為“人死則神滅”,“人死還生”如同“為蛇畫足”一樣,純屬虛構(gòu)。他說:“死之言澌,精神盡也。”人死了不能復生,同樣,精神也就不復存在。他還引用前人的“燭火之喻”加以說明:“神之存人,猶火之在燭,燭盡則光窮,人死則神滅?!?/p>
他還批評杜弼關于“光去此燭,復燃彼燭,神去此形,亦托彼形”的觀點,指出這種說法混淆了生死的區(qū)別。他指出,人死了,形體就如同土、木一樣,不能使“土化為人,木生眼鼻”,因此,人的精神活動也不可能彼此轉(zhuǎn)移。他的這些觀點,沒有什么新意,說明北朝的反佛高潮已經(jīng)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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