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說:“當代中國的偉大社會變革,不是簡單延續(xù)我國歷史文化的母版,不是簡單套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設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國家社會主義實踐的再版,也不是國外現代化發(fā)展的翻版?！边@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習近平對毛澤東《論人民民主專政》一文總結中國革命歷史經驗的進一步發(fā)展,說明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創(chuàng)造性。

中國道路不是重復母版、模板、再版、翻版。這四個“不是”,就包括三個“化”字。不是簡單套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設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國家社會主義實踐的再版,就是強調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要與中國實際和文化相結合;不是簡單延續(xù)中國歷史文化的母版,就是強調中國社會制度和道路不能儒化,以儒學為主導的傳統(tǒng)文化要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不是國外現代化發(fā)展的翻版,就是強調中國的現代化是社會主義現代化,而不是西化。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這是最根本的“化”。沒有這個“化”,一切都無從談起。中國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尤其是中國的改革開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不是簡單套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設想的模板,不是蘇聯(lián)社會主義實踐的再版,因為我們是從中國實際出發(fā),以馬克思主義作為指導思想尋求適合中國發(fā)展的道路。中國民主革命走的是一條農村武裝割據、由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而不是馬克思和恩格斯設想的巷戰(zhàn),也不是蘇聯(lián)走過的城市武裝起義;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我們也是從以俄為師到走自己的路。社會主義革命我們實行的是和平贖買,分清民族資產階級和官僚買辦資產階級,而不是一鍋煮;社會主義建設,我們是強調正確處理十大關系,強調正確處理兩類不同性質的矛盾;改革開放,我們強調堅持社會主義方向,強調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強調四項基本原則,等等。很顯然,這些都不是簡單套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設想的模板,更不是蘇聯(lián)社會主義實踐和改革的再版。不用多解釋,中國革命、建設、改革,走的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道路。如果沒有從實際出發(fā),沒有堅持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則,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不可能取得成功。當然,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并沒有結束,正如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講話中所說:“堅持不忘初心、繼續(xù)前進,就要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當代中國實際和時代特點緊密結合起來,推進理論創(chuàng)新、實踐創(chuàng)新,不斷把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推向前進?！?/p>

不是簡單延續(xù)我國歷史文化的母版,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問題。中國革命不可能延續(xù)我國歷史文化的母版,因為中國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社會主義革命,何來母版。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是推翻舊的社會制度的革命,是社會形態(tài)的變化,不是中國歷史上的王朝更替、改朝換代。正因為這樣,中國共產黨的成立才是中國歷史上開天辟地的大事變,中國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才是在中國歷史上沒有母版可遵循的偉大創(chuàng)造。無論是《禮記·禮運》篇中的“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的“大同”和“小康”理想,或是太平天國的《天朝田畝制度》的廢除封建土地私有制、均貧富的思想,雖然包含豐富的思想資源,但都不可能成為中國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的母版。它們是原始的空想社會主義,或農業(yè)社會主義。中國共產黨堅持的是科學社會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本質上就是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社會主義,而不是別的什么主義。

儒家學說,是封建社會王朝的母版,并且是王朝守成的母版,而不是開拓創(chuàng)新的母版。這是歷代王朝倡導以儒治國的原因,怎么可能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母版呢!當然,不是母版,絲毫無損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博大精深,不影響以儒學為主導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成為中國人思維方法、道德修養(yǎng)、人文教化、治國理政的巨大思想價值。應該反對儒學政治化、儒學宗教化,在社會主義時代應該重視儒學的文化本質。但從道路和旗幟的角度說,從重建理想和信仰的角度說,我們絕不能走以儒化國、以儒化黨的道路。我們要治理的是社會主義國家,我們要重建的理想、信仰、價值,是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理想、信仰、價值。中國共產黨之所以叫中國共產黨,就是因為它從成立之日起就把共產主義確立為遠大理想。

任何一個關注現實的人都能看懂,中國共產黨內的腐敗分子、黨內蛀蟲,并不是因為失去對儒學的信仰,而是喪失對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信仰。當今社會出現的一些道德失范和價值觀念混亂現象,也不是因為失去對儒家的信仰,而是伴隨當代中國社會深刻變化所出現的副產品,或者說是社會代價。

我們應該學習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經典,包括文學如唐詩宋詞,總之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寶貴的東西都應該珍重。但是也應該明白,社會矛盾永遠是現實的,我們直面的問題永遠是當前?，F代人的信仰和價值永遠應該是與時代相適應的。

任何國家在走出傳統(tǒng)社會后都要實現現代化,中國也一樣。但中國的現代化是社會主義現代化,而不是西方現代化的翻版?，F代化,是使用最多的一個概念?？墒呛沃^現代化,實現什么樣的現代化,這取決于時代背景,取決于各國歷史、文化的特點,特別是取決于社會制度的本質。

中國從社會主義制度確立開始,就把逐步實現社會主義工業(yè)、農業(yè)、國防和科學技術現代化作為奮斗目標。經過60多年的建設,我們在不斷深化現代化的內涵,包括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fā)展社會主義協(xié)商民主制度,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等等。但無論中國現代化的內涵怎樣深化,有一點是不會變的,我們建設的是社會主義現代化,而不是資本主義現代化。如果我們摒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和政治制度,偏離中國道路,在現代化問題上不加分析地接受西方話語抽象鼓吹的國家現代化,改變中國所謂的“一黨專政”,放棄中國共產黨領導;鼓吹思想市場化,放棄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借助思想多元來反對指導思想的一元化;鼓吹軍隊國家化,反對黨對軍隊的領導,如此等等,這實際上是在現代化的名義下偷梁換柱,把社會主義現代化變成西化的翻版。

毫無疑問,資本主義現代化是人類社會擺脫傳統(tǒng)社會后的巨大歷史進步,但西方現代化是通過向海外殖民實現的,是同侵略、掠奪、剝削、擴張密不可分的。日本也是脫亞入歐,通過實行現代化,走向軍國主義,瘋狂向外擴張和侵略。我們只看到西方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變得富強、文明,可忘記了資本主義現代化給世界、給大多數被殖民國家?guī)淼木薮鬄碾y。馬克思曾經說過:“當我們把自己的目光從資產階級文明的故鄉(xiāng)轉向殖民地的時候,資產階級文明極端偽善和它的野蠻本性就赤裸裸地呈現在我們面前,它在故鄉(xiāng)還裝出一副體面的樣子,而在殖民地就絲毫不加掩飾了?！?/p>

資本主義現代化的本質是資本本性的擴張。海外殖民就是資本擴張,但它號稱輸出文明。實際上就像馬克思當年說的,被殖民的國家“失掉了他們的舊世界而沒有獲得一個新世界,這就使他們所遭受的災難具有一種特殊的悲慘色彩”。如果說當年西方資本主義在輸出文明的口號下,給世界帶來的是災難;那么當代西方資本主義在強行輸出普世價值的口號下,給世界帶來的同樣是災難。只要看看中東,看看非洲某些被“民主化”的國家,看看他們戰(zhàn)火紛飛、家園破碎、難民如潮的處境,自然就能明白。

社會主義現代化與西方資本主義現代化會有某些共同點,有可借鑒的東西,但絕不是西方現代化的翻版。時代不同、社會制度不同、文化底蘊和傳統(tǒng)不同,現代化的道路也不同。中國的文化是和平的文化,而不是擴張的文化。中國是在取得民族獨立建立社會主義制度之后,逐步推進現代化的。中國是在被資本主義世界封鎖的情況下,完全依靠獨立自主、自力更生,依靠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和人民的力量實行現代化。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中國是通過深化改革開放,在世界交往中繼續(xù)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中國的現代化,沒有殖民、沒有掠奪,而是互利共贏;沒有血與火,沒有戰(zhàn)爭,而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國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是增強世界和平、防止戰(zhàn)爭的力量,是促進世界和平與發(fā)展的力量。這是與西方現代化進程伴隨殖民、戰(zhàn)爭和掠奪迥然不同的兩種類型的現代化。中國實現現代化,是對世界、對人類和平的重大貢獻。

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不是西方現代化的翻版,但我們重視對西方現代化的研究。它的成績、現代化中存在的問題,都能為我們提供經驗和教訓。中國是后發(fā)國家,有條件也應該避免西方在現代化中出現的種種問題,也不會忘記它們對中國現代化的影響和某種推動,但是我不贊同中國現代化的動力是外生的,與中國歷史自身發(fā)展的內在要求無關的觀點。外因是條件,內因才是根據。中國是一個有幾千年文化傳統(tǒng)的民族,是一個蘊藏并積蓄了幾千年文明內在力量的民族,是一個在近代飽受侵略和掠奪,積蓄著追求民族復興、追求民富國強強大力量的民族?，F代化是中國革命題中應有之義。把中國現代化視為簡單的外力——反應模式,而不是中國內在力量的要求,是一種錯誤的歷史觀。這種歷史觀導致的結論,就是中國現代化應該拜西方侵略之賜,像有些人無恥宣稱的,如果中國能被西方殖民三百年,就可以從洋人手里接受一個現成的現代化中國。這種觀點何等荒謬!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實現現代化的必經之路,是創(chuàng)造人民美好生活的必由之路。我們對道路的自信,源自對文化的自信。中國不僅有五千年文明發(fā)展孕育的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還有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在偉大斗爭中孕育的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文化不僅是知識、智慧的積累,更是一個民族最深層的精神追求。中國近百年歷經劫難而九死無悔,“拼將十萬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其中閃爍的就是“我以我血薦軒轅”的中華民族文化精神。^[1]

【注釋】

[1]本文原載于《光明日報》2016年9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