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景的急救貢獻
(一)拯救自縊患者
仲景在《金匱要略·雜療方》中記載了拯救自縊(上吊)死的方法:“救自縊死,旦至暮,雖已冷,必可治。暮至旦,小難也,恐此當(dāng)言陰氣盛故也。然夏時夜短于晝,又熱,猶應(yīng)可治?!庇终f:“心下若微溫者,一日以上,猶可治之。方徐徐抱解,不得截繩,上下安被臥之。一人以腳踏其兩肩,手少挽其發(fā),常弦弦勿縱之;一人以手按據(jù)胸上,數(shù)動之;一人摩捋臂脛,屈伸之。若已僵,但漸漸強屈之,并按其腹。如此一炊頃,氣從口出,呼吸眼開,而猶引按莫置,亦勿苦勞之。須臾可少與桂湯及粥清,含與之,令濡喉,漸漸能咽,及稍止。若向令兩人以管吹其兩耳,(愈、更)好。此法最善,無不活也。”
這便是世界上有關(guān)人工呼吸最早的記載!直至將近16個世紀后,西方國家才意識到這種急救法?!夺t(yī)宗金鑒》稱贊此法可以“十全八九”!細細分析仲景記錄的急救方式:不得解開繩子,緩緩地抱住患者一段時間,然后將死者放平,用腳踏住死者兩肩,手挽其發(fā),盡量使得死者頭向后仰。這與現(xiàn)代PCR急救中的開放氣道所言相同。仲景描述要兩個人相互配合方能完成急救,一人“按據(jù)胸上,數(shù)動之”,一人“摩捋臂脛,屈伸之”,一邊進行胸外按壓,一邊將患者肘膝關(guān)節(jié)摩挲至溫。如果患者肢體已經(jīng)僵硬,也要慢慢使其變得柔軟?!叭粝蛄顑扇艘怨艽灯鋬啥?,“耳”疑為“鼻”之誤,同樣與現(xiàn)代輔助通氣相類似?;颊呱裰厩逍?,氣出順暢后,要稍稍予桂枝湯,加熱稀粥調(diào)服,此時其脾胃之氣尚弱,所以點到即止,潤潤咽喉,調(diào)動胃氣即可。仲景的救命方法與今時的急救法不謀而合,實在難能可貴!
(二)拯救食物中毒患者
食物中毒往往病情危急,若不及時治療,往往會有生命危險。仲景對于食物中毒的治療,主要通過吐法、下法迅速排毒,或者透過藥食化解或減輕毒素,非常具有科學(xué)性。
催吐法是仲景常用的方法。他在《金匱要略·果實菜谷禁忌》中描述過“飲食中毒,煩滿”,用苦參、苦酒煮湯,“服之吐食出,即瘥”。類似這樣的論述還有很多,如“貪食,食多不消,心腹堅滿痛”服濃鹽湯“當(dāng)吐出食,便瘥”;“食躁或躁方:豉,濃煮汁飲之”等。關(guān)于催吐方藥,仲景常用甜瓜蒂、赤小豆等藥,瓜越甜,則瓜蒂越苦?!夺t(yī)宗金鑒》注云:“食躁或躁者,即今之食后時或惡心,欲吐不吐之病也,故以豉湯吐之。”還有“食諸菌中毒,悶亂欲死”,“誤食野芋,煩毒欲死”,都用人糞汁、土漿飲、大豆?jié)庵笾嬛咄隆,F(xiàn)代中毒急救,也是以催吐法為首選。
如若毒物進入腸道,吐之不及,就需要用下法來減輕毒副作用。如《金匱要略·禽獸魚蟲禁忌》中寫道,“疫死牛肉,食之令病洞下,亦致堅積,宜利藥下之”。此時不必考慮大瀉之藥損傷人體正氣,一切以排毒為先。正如《素問·六元正紀大論》云,“有故無殞,亦無殞也”。
用藥物化解毒性也是仲景常用的方法?!渡褶r(nóng)本草經(jīng)》記載,“《神農(nóng)本草》謂之《本經(jīng)》,計三百六十五種,以應(yīng)周天之?dāng)?shù)。上品一百二十五種為君,無毒……中品一百二十種為臣,或有毒,或無毒……下品一百二十種為佐使,或有毒,或無毒,或大毒……”仲景用藥除上品外,還用到中品、下品,所以藥物都是有毒副作用的,關(guān)鍵是如何化解這些毒副作用。例如,附子辛甘大熱有大毒,但配伍炙甘草、干姜,不但能夠制約附子的毒性,還能夠更好地發(fā)揮附子回陽救逆、散寒止痛的功效。還有,生半夏是有毒的,但是配伍生姜同用,便可制約半夏的毒性。在藥物配伍關(guān)系,稱為“相畏”。烏頭治療風(fēng)寒濕痹所引起的疼痛療效顯著,但其毒副作用也很明顯,有甚者會引起心律失常。仲景將烏頭和白蜜配伍,并且長時間煎煮以化解掉烏頭的毒性。此種藥物配伍,不勝枚舉!
對于食物中毒,仲景更是將藥物間配伍化解毒性的方法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在《金匱要略·禽獸魚蟲禁忌》中有這樣記載,“食牛肉中毒,甘草煮汁,飲之則解?!薄班⑸吲H猓持?,飲人乳汁一升,立愈?!薄笆绸R肉中毒欲死”用香豉杏仁解毒,“食蟹中毒”用紫蘇煮汁解毒等。可見,仲景深諳藥性,巧妙地將毒性化于無形,對當(dāng)今的醫(yī)學(xué)理論構(gòu)建有著一定的指導(dǎo)意義。
(三)拯救中暑患者
夏月中暑,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中的熱射病,嚴甚者會導(dǎo)致死亡。仲景在《金匱要略》中稱之為“中暍”,其病情急迫,突然發(fā)作,應(yīng)做好及時應(yīng)對,否則會危及生命。在《金匱要略·雜療方》中記載,“凡中暍死,不可使得冷,得冷便死”。病者感受暑邪,暑熱熏灼,耗傷氣津,嚴重者便會陰竭而亡。
按常理分析,此時應(yīng)予寒涼之劑內(nèi)服外用,以解除患者危急熱勢。但仲景卻反其道而行之,認為中暑死去的人,不能夠再用寒涼之劑解救,乍看上去有悖常理,仔細分析,個中緣由自明:患者暑熱灼津,客邪郁閉,官竅窒塞。此時如果再用冷劑,則外閉腠理,內(nèi)阻臟腑,使暑熱無出逃之路。寒邪閉阻,不但救不回性命,反倒雪上加霜,惡化病情。
接下來,仲景給出了治療方法:“屈草帶,繞暍人臍,使三兩人溺其中,令溫。亦可用熱泥和屈草,亦可扣瓦底,按及車缸,以著暍人,取令溺,須得流去,此謂道路窮,卒無湯,當(dāng)令溺其中,欲使多人溺,取令溫若湯,便可與之,不可泥及車缸,恐此物冷。暍既在夏月,得熱泥土,暖車缸,亦可用也?!敝倬霸俅螐娬{(diào)了不可用冷物,以防閉阻邪氣。暑熱之邪主要在于發(fā)散,故古時在窮鄉(xiāng)僻壤的急救主要是熱熨,熱溺,或用熱湯、熱泥土、熱車轄等物置于臍部乃應(yīng)急的溫熨之法。臍下的氣海、關(guān)元等穴得熱則陽通,陽通則竅開,這種治法與《素問·熱論》中描述“后夏至日者為病暑,暑當(dāng)與汗皆出,勿止”相符。仲景的治療方法,對中暑急救有指導(dǎo)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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