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jié) 構思中的創(chuàng)造發(fā)揮與邏輯有序
一、構思中的自由聯(lián)想、想象和創(chuàng)造發(fā)揮
構思的過程是一個極其復雜又極富變化性、創(chuàng)造性的過程,它不但因人的才華、學識、社會經(jīng)驗、思維方式的不同而不同,而且因寫作對象、寫作內容、文章體例的要求差別而各異,對專職文秘人員而言,還要因其服務對象——領導人的不同思路、不同工作方式而有所不同。單從客觀實際情形而言,它應當是一個思維活動十分活躍,不受任何條條框框約束、天馬行空、獨往獨來于任何時空領域而任意縱橫馳騁的過程。文章的構思過程屬于思維的領域,思維的領域歷來是千變萬化、千奇百怪的,而其表現(xiàn)形式也是多種多樣的。有時某些思緒有如電光石火,稍縱即逝;有時又如云遮霧障,歷久不開;有時如藍天麗日,波光瀲滟,澄凈萬頃;有時則如雷電交加,風吼雨注,天地震恐;有時又如羚羊掛角,雪泥鴻爪,來去無蹤。但同時,思維又是一個由無形到有形、由混沌到清晰、由低級到高級,逐步推進、步步升華的過程。陸機在《文賦》中說:“其始也,皆收視反聽,耽思旁訊,精鶩八極,心由萬仞。其致也,情瞳朧而彌鮮,物昭析而互進,傾群言之瀝液,漱六藝之芳潤……收百世之厥文,采千載之遺韻,謝朝華之已披,啟夕秀于未振,觀古今于須臾,撫四海于一瞬?!奔礃嬎紩r,必須集中精力,關閉視聽,充分展開聯(lián)想、想象的羽翼,上天入地,五洲四海,古今中外,自由飛翔,使情與理逐漸鮮明,形與影逐漸清晰,各種思想觀點和古人的表述,皆進入作者的視野,又無不激發(fā)啟迪著作者的思維創(chuàng)造力。劉勰《文心雕龍·神思》篇也說:“夫神思方運,萬涂競萌,規(guī)矩虛位,刻鏤無形,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將與風云并驅矣?!币馑际沁\思的過程,應該是千萬種奇思妙想競相萌發(fā),任何規(guī)矩程式都形同虛化,如入無物之境的過程,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才思如風起云涌,與風云并驅。有人認為,《文賦》和《文心雕龍》所言文思或神思,是指文學思維,文秘體裁不一定包括在內。其實,這種說法是不盡正確的??v觀《文賦》和《文心雕龍》有關文論的整體思想,陸機、劉勰是將“文”(即“韻文”)和“筆”(即“散文”)這兩類文體都包括在內的,而秘書文體則屬于“筆”的范疇。而“筆”的范疇則又包括“文”和“非文”兩種文章樣式,即具有文學性和非文學性兩種文體。其中,章、表、奏、議等行政秘書文體則兼具“文”和“非文”兩種特征,并成為其中的大宗。歷史上,屬于“筆”中的政務性文章,相當多是極富于文采且具有理性思維的嚴謹性、實用性特征的。如諸葛亮的《出師表》,李密的《陳情表》,魏征的《十思疏》,駱賓王的《討武氏檄》等,均屬章、表、奏、議類政務文體,既具有政論性、實用性特點,又寫得情文并茂,氣象崢嶸,成為中國歷史上的散文名篇。當今文體樣式雖然分工越來越細,形象思維與邏輯思維的區(qū)別越來越明顯,文秘體裁因其實用性、政務性特點,理性思維的特征越來越突出,但對其情理兼?zhèn)涞男再|及其感染力的要求是不應被削弱的。因而在構思這類文體時,亦應充滿創(chuàng)造性、生動性及某種感情形象色彩。很顯然,這種思維應當是高度自由、無拘無束、充滿了創(chuàng)造性和開拓創(chuàng)新精神的。文秘人員面對寫作對象,應該能夠站在歷史和時代的高度,大膽馳騁自己的聯(lián)想和想象,上窮碧落下黃泉,極盡世間情與理,才能使文稿的思想內容具有充分的深度、廣度和創(chuàng)新精神,謀得利國利民的良策。
二、構思有序要抓住三個根本問題
文秘稿構思應當盡可能展開聯(lián)想、想象的空間,使內容具有應有的廣度、深度和創(chuàng)意,這是問題的一個方面;但另一方面,這種思維又應當是理智的,務實的,合乎邏輯的,有序的。政務管理的實用性要求,決定了秘書文體是一種理性思維為主的文體。而理性思維則必須依據(jù)思維對象本體的固有規(guī)律及特點有序運行,合乎事物發(fā)展變化的邏輯性。那么,依據(jù)對象本體思維一般呈現(xiàn)哪些規(guī)律特點,人們應當遵循哪些基本的邏輯規(guī)律呢?大量事實證明,人們思考任何事物和問題,大都離不開如下三個基本環(huán)節(jié),即這個思維對象:它到底“是個什么事物(或問題)?”、“為什么它會是這個樣子?”、“下一步將要怎么辦?”,簡單地說,就是“是什么?”、“為什么?”、“怎么辦?”這樣三個問題。無論多么復雜的問題,只要仔細地推敲一下,大都離不開這樣三個基本步驟或三個階段,只要抓住了這樣三個基本步驟或三個階段,就抓住了事物的根本,也就抓住了思維的基本邏輯和大體順序。在各種各樣的思維過程中,其三個步驟或三個階段,也許在具體表現(xiàn)形式或言辭上會有各種不同的變化,表現(xiàn)重點也會各有側重;但只要仔細分析,就會發(fā)現(xiàn),其思維的基本邏輯和順序,大都可以歸根于這樣三個基本步驟或三個階段。下面我們就這三個問題分別詳細地介紹一下。
“是什么?”有時又表現(xiàn)為“怎么樣”,實際上是指所寫對象是個什么問題,什么概念,有什么功能、作用、特點,是怎么個樣子或怎么回事等。這是必須首先弄清的問題,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破題”。對秘書文體來說,自由聯(lián)想和想象并非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而必須有所憑依和附麗,即首先要抓住思維的對象或所要寫的問題究竟是個什么問題,其本質內涵是什么,要刨根問底,徹底弄清;如果將這個問題進一步引申下去,則又可涉及這個事物或這個對象的基本職能、作用、規(guī)律、特點是什么或怎么樣等問題,但所有這些都仍然屬于“是什么”的范疇。如果連所寫對象是個什么問題、什么概念,什么內涵和特點都弄不清,反去思考其他問題,那就是無的放矢,胡思亂想。如要寫一個單位或部門的工作總結,總要先弄清這個單位、這個部門究竟要總結些什么內容,什么情況,明確它自身的職能職責是什么,根據(jù)職能職責,它做得怎么樣,它的工作有什么特點,取得了什么成績,存在什么缺點或問題等。擬稿人必須緊緊地啃住這些根本性問題不放松,將它調查清楚,研究透徹,方能談得上對其他問題的思考。這些問題看似簡單明了、用不著多說,但事實上,我們常常看到,一些初學寫作者往往拋開這個根本問題于不顧,反而去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亂想亂寫一通,實在是舍本逐末、出力不討好的事。當然,如果有些問題有些寫作對象的本質內涵是盡人皆知、不言自明或無須去說明的,如本單位的領導人向本單位的員工總結工作,那就用不著再把自己單位的工作職能、特點和人員結構等解說一遍。但無須多說,并不等于在這個問題上可以稀里糊涂,而是在對其十分了然的前提下的省略,并不是在不明不白情況下的省略。而且,即便可以省去這些話,但其具體內容仍然離不開這些范疇,如前面所說的工作總結,仍然要按照這個單位的人員結構、各自的工作職責和特點的具體情況去總結。弄清“是什么”、“怎么樣”,實際上也就是我們在前面提到的“破題”,也可以稱作“解題”,即把要寫的對象、議題的內涵或主題解釋清楚,如果連對象、議題的內涵或主題都弄不清楚,其他文字就很難能夠進入正題。
“為什么?”即回答問題(事物)是如何產生的,原因是什么,背景條件和根據(jù)是什么,等等。它和前面所說的“是什么”是一個因果關系,即如果前面所說的“是什么”是說明“果”,那么這里所說的“為什么”就是回答“因”。任何事物出現(xiàn)某些現(xiàn)象、某種結果,總有其內在或外在的原因、條件、依據(jù),它是內在或外在的各種因素相互作用、發(fā)展變化的必然結果,也就是我們平時所說的“事出有因”。我們寫文章也好,做決定也好,總要認真找到和研究分析這些原因、條件、依據(jù)的由來,實際上就是回答“為什么”的問題。如上面提到的工作總結,在弄清所總結的是什么成績、特點或什么問題、缺點之后,人們必然想弄清這些成績、特點或問題、缺點所產生的原因、背景、根據(jù)或條件,以便吸取經(jīng)驗、發(fā)揚成績、接受教訓,以有利于今后工作的開展;有時甚至還要回顧事實發(fā)生的過程、歷史,這是為了更詳盡更深刻地追溯原因。如果說工作總結所說的“是什么”是一種已然,其所追溯的“為什么”也是一種已然;那么,工作計劃、設想、部署、決策等類文稿所要解決的“是什么”則是一種未然,如所要實現(xiàn)的任務、目標、計劃等,而其所要回答的“為什么”,有些是已然的因素,有些則是未然的因素。即已存在于現(xiàn)實中的各種主客觀條件、起作用的因素,對過去的工作是已然因素,而對今后的工作來說就是一種未然因素;還有一些因素是隨著形勢的變化而變化的因素,那也是一種未然因素。這時,就往往需要分析現(xiàn)有的形勢和主客觀環(huán)境條件,這實際上就是回答產生這種未然的“必要性”及“必然性”。一些領導同志常常在自己的報告和講話中進行形勢和主客觀條件的分析,說明這么做的重要性、必要性及其必然性,這實際上就是回答“為什么”的問題。由此看來,回答“為什么”的問題,其表現(xiàn)形式也是多種多樣的,但其根源不變,我們不可因為其表現(xiàn)形式的多樣性,而混淆了它的實質。
“怎么辦?”這個問題是在回答完前兩個問題之后,對所提出的問題或議題,提出解決的辦法、途徑、指針和政策措施等,也可以視為問題的結論。這個問題在不少秘書文體中往往被作為構思和寫作的主體。因為,提出問題、說明解決的必要性、必然性并不是目的,目的在于如何解決問題,在于回答“怎么辦”或“干什么”。即使那些以回顧過往為主的工作總結、匯報之類的文稿,其最終目的也是為了便于在今后工作中吸取經(jīng)驗教訓,更好地解決今后工作中出現(xiàn)的問題,實際上是在為今后的工作提供決策的依據(jù)。而那些工作部署、計劃、方案和決策性的文稿則應以此為中心,需要集中精力,花大氣力去解決好的。也就是說,除需要確定積極可靠的任務目標之外,還必須提出真正切實可行、行之有效的辦法、途徑、對策、方針和措施。這個問題看起來很難解決,其實只要進行仔細分析和研究,就會發(fā)現(xiàn),一種對策、決策、辦法或措施等,往往形成于對“是什么”和“為什么”的分析之中,存在于對已然因素和必然因素的分析之中,存在于對以往的經(jīng)驗教訓的分析之中。因此,它是對“是什么”和“為什么”分析推導的必然結果,是對已然因素和必然因素分析推導的必然結果,我們必須緊緊抓住前兩個問題中的各種已然和必然因素,推導出合乎邏輯的結果。
拿過任何文稿,仔細研究分析,幾乎都離不開以上三項內容或三個階段,只是由于其作用不同,側重點也有所不同罷了。如有的側重于“是什么”、“為什么”,像工作總結、匯報、某些問題型的調研報告等;有的側重于“怎么辦”,如計劃、設想、工作方案、工作部署等,但也要捎帶對現(xiàn)實情況和環(huán)境形勢(即重要性、必然性)的分析;有的則三者兼顧,如很多調研報告、工作報告等。但不管它的側重點多么不同,其具體表現(xiàn)方式有多少變化,只要緊緊抓住了這三個階段的結構本體進行構思,就抓住了構思和結構的中心,抓住了它的根本和憑依。同時,這三個階段又是一個彼此相關相依的、系統(tǒng)有序的完整思維過程。因而,抓住了它們也就確保了思維的系統(tǒng)性、有序性、完整性,避免了雜亂不堪或顧此失彼的現(xiàn)象。因此,在每次構思和寫作碰到困難的時候,我們不妨自覺地使用一下這種三段論,從對象的本體內容結構上去尋找思路,謀求深度、高度和廣度。但同時,我們又不可將思維過程的三項基本內容作為文章結構的固定模式。由于三項基本內容因構思對象、文稿用途不同而各有側重,因而在構建文稿的基本框架時,也可以組成各種不同的結構形式和表現(xiàn)形式,從而打破被文章里手們所詬病的“情況+原因+對策”的“老三段”模式。比如,有時可以將其中的一段作為主體,把它分成若干側面或階段去表現(xiàn);有時,又可將其中的兩段結合起來,嵌在一起,統(tǒng)一布局;有時,可根據(jù)內容需要,將其中的一段或兩段作為主體,分為若干部分,將其余的兩段或一段為輔,作為整體構思中的一個部分,并在語言文字、段落分配上有意避開“老三段”的表達方式,這樣,一方面既可以使文章千變萬化,一方面又萬變不離其宗,不失其本體的固有邏輯性和思維的邏輯性。
內容確定下來后,還要進一步加以梳理、權衡、辨別,梳理其頭緒線索,權衡其輕重大小,辨別其權屬關系,找到其各部內容之間的有機聯(lián)系和邏輯順序。首先要確定全文共分幾個部分,它們中間是什么關系,比如是因果關系,還是涵蓋關系?是遞進關系,還是并列關系?是復式進行的關系,還是單線進行的關系?等等。然后,確定各部分重點內容內部的邏輯關系,加以合理布局,列出寫作提綱。
寫作提綱,一般包括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一個大的框架,即全文應分幾個大部分,各自承擔什么任務,其核心問題是什么,并用其核心觀點或核心內容作為第一個層次的標題。第二個層次是指每個大的部分包括幾個重要論點(或稱分論點)、重要內容,或分幾個論述層次,每一個分論點或論述層次的核心論點或核心內容,就應該成為該層次的標題。同時要明確各分論點、分內容或論述層次之間的邏輯關系。第三個層次是在每個重要論點(分論點)、重要內容或論述層次之內,分幾節(jié)或幾個自然段,其每個節(jié)、段中使用哪些材料、事例或論據(jù),其內容應當更具體、更細致。其小標題可用主要事實材料或論據(jù)代替。
三個層次的提綱寫出來之后,可以再從頭至尾順一下,看全文在一個總的議題或主題之下,用一種什么樣的體制格式統(tǒng)一起來,各大部分之間,各個重要論點之間,要盡可能形成一種完整統(tǒng)一的格局或體系,由此確定總的標題,并使各層次之間的標題形成一定的邏輯關系,在各層標題的措辭上要盡可能做到和諧一致,使之眉目清楚,條理分明。但也不可過于強求一致,整齊劃一,而至于以辭害義,妨礙內容的表達。當然,這里所說的提綱是指那些內容含量大,又難以駕馭的文稿;如果內容比較單純、文字量較小的文體,則不必如此繁瑣。
提綱寫好以后,最好能征求一下領導者的意見,口頭匯報一下,或請他過過目,免得在大的思路上與領導相左,推倒重來。領導如不能看,也要盡可能請同事、同行或有經(jīng)驗的同志看看,征求一下他們的看法,盡可能集思廣益,集體起草時則應由幾個人商量一番,形成統(tǒng)一意見后列出提綱。
以上我們大體勾畫了一個構思的粗略過程,其實它基本上是一個制定提綱的過程。而事實上,整個構思的過程不但貫穿在寫作之前的籌備過程中,還貫穿在整個寫作過程中。而且,其框架結構在寫作過程中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它可能隨著思路的深化、開拓而發(fā)生變化,隨著寫作過程的進展作出某些修正,這是必要的,也是隨時都可能發(fā)生的。但我們不可因以后的某些變化和修正,而全盤否定寫作前的構思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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