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jié)　文化愚樂的《三槍》:相形見絀的偽喜劇與謀財圖利的無規(guī)范

伴隨中國改革開放的政治進程與社會轉(zhuǎn)型而步入電影藝術殿堂并隨之成長起來的“第五代導演”，毫無疑問是最近30年間大陸電影界的中流砥柱，而張藝謀（1950—）與陳凱歌（1952—）則是這支藝術隊伍中的翹楚。然而，比照港臺與海外電影同行及其作品，反觀這兩位領軍者的30年歷程卻讓人備感遺憾。這種遺憾基于兩層愿景，其一是對他們個人藝術成長性的期待，其二是對他們“八十年代”這代人堅守藝術理想的期待。

客觀地評價，20世紀80年代應該算是他們的“黃金十年”，無論有多少爭論與不滿，初出茅廬的陳凱歌和張藝謀都具有自己鮮明的藝術特色和文化堅守——陳氏電影的“文藝范兒”與“超越性”讓人不由自主地回味與續(xù)接民國時代的“文人電影”；而張氏電影的“鄉(xiāng)土性”與“鏡像語言”讓人無限遐想“紅色中國”誕生地的西北農(nóng)村與農(nóng)民，土地的廣袤與貧瘠、生存的艱辛與粗礪……但是，進入21世紀以來，本應進入藝術成熟期的“國際名導”陳凱歌、張藝謀卻讓人大跌眼鏡，先后以爛片《無極》與《三槍拍案驚奇》競相現(xiàn)眼于人前卻依然大言不慚?！撬麄兊乃囆g智商出了問題，還是他們因為某種不便明言的“隱私”而自甘墮落？反觀他們在八十年代的表現(xiàn)，對比海外或者港臺的電影同行，我們發(fā)現(xiàn)領軍者的墮落主因是“利令智昏”，曾經(jīng)的藝術領軍者蛻變?yōu)楝F(xiàn)在的市井逐利人，甚至入伙為官僚資本的分贓者而坐享民眾血汗^[28]。深入思考，大陸文化藝術界的自甘墮落現(xiàn)象固然與社會環(huán)境尤其是國家體制有莫大關系，但是，與文藝從業(yè)者自身不斷踐踏藝術倫理的底線就沒有干系嗎？消費主義的影響以及非完全市場環(huán)境當然有影響，但也不足以成為喪失藝術品格、放棄藝術理想的借口，尤其是對于具有崇尚氣節(jié)、堅守大義傳統(tǒng)的中國文人來說；若以“紅色藝術家”的標準來考量，對他們的要求則更高。

盡管近些年中國大陸學界非常重視“文學地理學”之類的研究新范式，但文藝研究向來就有的“斷代史”傳統(tǒng)以及關注某一“時間節(jié)點”的習慣，對于我們當下集中注意力研究和反思當代中國的“國際名導”的蛻變以及更深廣的“消費時代的藝術倫理與文化規(guī)范”的相關話題很有幫助。處在2012年12月末的倫敦，反觀2010年元旦前后中國大陸電影市場上映的四部影片《2012》、《三槍拍案驚奇》、《十月圍城》以及《阿凡達》，反思性研究的空間很廣，透視性分析的縱深很長，因此，“2010年元旦前后”屬于藝術研究領域里特別“有意味”的“時間節(jié)點”。